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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答复,却不想沈筝摇头道:“不太合适,第五老爷,可还有......”

正说话间,三道身影出现在对街中,其中一人他们方才刚见过。

看着愈来愈近的三道身影,余时章轻嗤:“晦气,闻着味儿就来了。”

第五纳正面色也变了半分,低声道:“他们怎么来了......”

“出去说吧。”沈筝唤来门口仆从,让他们将第五纳正的轮舆抬出去。

天空中又飘起小雨,对面三人脚步加快,不一会儿,他们迈上了街沿。

嘉德伯抬袖擦了擦雨水,看都不看沈筝和第五纳正一眼,而是笑着对余时章道:“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永宁伯,倒是缘分。”

余时章上下打量他一眼,假笑:“嘉德伯不在家看古籍,跑来这国子监门口作甚?莫不是家中书册不够,前来国子监借书了。”

嘉德伯笑意一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余时章这厮竟还敢提那日金銮殿之事!

“永宁伯说笑了。”他的话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本伯来国子监,不过是寻师兄有些事罢了。”

“哦?”余时章目光微挪,落在严丰词身上,“严祭酒也在。”

严丰词儒雅一笑,行礼道:“下官见过永宁伯。”

而后他视线偏了半分,落在沈筝和第五纳正身上。

“没想到小沈大人和第五老爷也在。伯爷,小沈大人初来上京不久,想必还未进国子监看过吧,我国子监不少学生都以您和小沈大人为典范,不若一同进去坐坐?”

余时章双眼微眯,直白问道:“严祭酒为得,可是那道试题?”

那道题他后来也看过,沈筝的解题方式的确独特,但并非无迹可寻,只是旁人难懂。

若严丰词为了那道题前来......

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些?

突然,余时章想起了先前华江东说过的话——严丰词有事想找第五纳正。

国子监祭酒,会因何事寻一位商人呢?

答案有些呼之欲出了。

严丰词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后的商铺上。

他道:“小沈大人的解题之法,我也瞧过了,虽说用的不是寻常法子,但内里却巧妙得很......”

“师兄!”话还没说完,便被嘉德伯打断:“咱们今日还是不说那试题吧。”

因为那道试题,他在金銮殿被天子狠狠羞辱。

而此事,俨然已经被不少大嘴巴传了出去。

这几日,京中文人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每每那时,他便恨不得将沈筝扒皮拆骨。

严丰词压下心中不悦,思索后做手势请道:“伯爷,沈大人,第五老爷,隔壁雅阁是国子监产业,还请三位赏光,进去雅间一叙。有一事,下官想与第五老爷商讨一番。”

淅沥小雨被风吹进街沿,打在面上虽不冷,却有些黏腻烦人。

余时章杵在原地不动,沈筝略微垂眸,看向第五纳正。

第五纳正坐在轮舆上,双手紧紧按着膝盖,俨然是这阴雨天让他双腿不适,或是刺痛难熬,或是酸痛挠心。

沈筝拽了把余时章袖子,低声道:“他们是冲着第五老爷来的,恰好今日您在,进去一道应对吧,也让第五老爷暖暖脚。”

余时章看了眼第五纳正,终究抬腿朝雅阁走去。

他问沈筝:“你真没看上这间铺子?”

沈筝摇头,“真没有。方才只是觉得这的公子哥难伺候,也不一定能看上咱们的书。现在吧......这雅阁是国子监的,我不想和他们做邻居。”

之前在雅阁的时候,她便在想。

把同安书肆开在国子监对面,固然能让嘉德伯和严丰词心生不畅,但那只是一时痛快。

从长远考量,这对京中普通读书人而言并非幸事。

这种感觉......就像把书店开在了夜店旁边,格格不入。

一行人步入雅阁,沈筝边走边想,全然没注意到掀帘伙计面上的震惊。

待他们步入雅间后,掀帘伙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完了,完了,全完了......这活计,我怕是保不住了......”

另一名伙计走了过来,脸上全是好奇。

他蹲身道:“那姑娘......方才不是你们接见的吗?我看她一直笑着与你说话,你这是得到贵人赏识了啊!她现在和嘉德伯走在一起,身份肯定不凡,你小子,今日撞大运了,往后可别忘了兄弟!”

“撞个屁的大运啊!”伙计都快哭了,“我方才以为她出身普通,便与她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我这嘴......”

“啪”一巴掌打在嘴上,他在地上直蹬腿,“可别把人给得罪了啊!”

......

雅间中,青烟自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盘旋而上。

严丰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终于步入了正题:“第五老爷,本官今日,其实是为隔壁铺面而来。”

第五纳正放在腿上的手掌微微收拢,垂下的眼皮掩住了眸中锐利。

还未开口,余时章便他说道:“严祭酒,你的意思是,你想赁下隔壁铺子?”

伙计给众人上了茶,严丰词抿了一小口,道:“伯爷,不是赁,是买。”

他看向第五纳正:“第五老爷,隔壁铺子空置半年,与其一直空在那落灰,不若卖给我国子监可好?价格你开。”

第五纳正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拒绝,余时章便又帮他接了话:“国子监买来作何?”

桌下,沈筝轻轻拉了拉第五纳正衣袖,又蘸茶水在轮舆臂上写道——“我不要。”

第五纳正神情一滞,也悄悄蘸了点茶水,写道——“不可。”

他认为,沈筝是因为国子监才不要这铺子的。

但他心中很清楚,那是他给同安书肆留的铺子,断不会卖给别人,就算是国子监祭酒亲自开口也不行。

既下了合作决心,他便要让沈筝看到,他第五纳正,他第五家,绝对是一位合格的盟友,也绝不会背叛盟友。

看着轮舆臂上那简简单单两个字,沈筝略微出神。

第五纳正此人,确实值得敬佩。

略顿片刻,她再一次写道——“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