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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门外。

百姓和外来商户被许云砚“恐吓”走后,县衙门外,便只剩下了巴乐湛与方家父子。

巴乐湛一见方衡远就烦,但当他面对方子彦时,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小子彦,几个月不见,你这个子长了不少啊,巴伯伯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爹和大哥也说我长高了。”方子彦看着他,认真道:“但巴伯伯,您看起来好像老了不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巴乐湛目瞪口呆,迟疑抬手摸脸,“我......老了吗?”

不能啊!

他每日吃得多睡得早,不说青春永驻,但也不至于显露老态吧!

方衡远闻言背过了身,憋笑憋得肚子疼。

“子彦,怎么跟巴大人说话的?”

再转身时,方衡远已忍住了笑意,假意训斥道:“巴大人为了泉阳县殚精竭虑,面有疲色也是正常,你岂能如此同巴大人说话呢?”

说完后,他偷偷抬袖挡嘴,用气声对方子彦道:“儿啊,再多说点儿......”

最好能将巴乐湛这厮给气走!

方子彦不解,正欲开口询问,双眼突然一亮,“沈姐姐来了!”

“沈大人来了?”方衡远和巴乐湛同时朝衙内看去,嘴角悄然弯起。

看来......在沈大人心中,他们还是有些地位的,不然沈大人岂会亲自来迎接?

“沈大人!”二人一齐迎了上去,异口同声:“见过沈大人,下官、草民身份低微,岂敢让大人亲自相迎,真是惶恐......”

沈筝脚步微顿。

这美妙的误会。

许云砚上前半步,直接道:“二位误会了,大人是来迎接伯爷与知府大人的。”

言外之意——你们确实不配。

“......哈哈哈哈......”巴乐湛和方衡远尴尬一笑,转头对视拍手道:“我们就说嘛,大人荣升四品还兼任县令一职,放眼大周上下都是独一例,如今定是公务缠身,岂能、岂能......哈哈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让沈大人见笑了......”

说到最后,二人都想找个地缝钻了。

沈筝替他们尴尬的同时,也给了他们一点面子:“本想迎二位入衙一叙,却闻伯爷与知府大人前来,故今日......可能无法接见二位了。”

二人齐齐松了口气。

有台阶下的感觉可真好。

不愧是沈大人,就算官升四品,待人也依旧如此温和有礼。

若换做某些架子大的官员,他二人的面皮,恐怕要被踩在地下摩擦了。

“沈大人请,沈大人请。”巴乐湛侧身让开了路,点头哈腰:“大人何时得空,下官再来拜会便是......”

方衡远跟着点头:“草民亦然。”

他们当中,唯一的“体面人”可能就是方文修了。

尽管方文修也替自家父亲尴尬,但依旧没忘了礼节,对沈筝行礼道:“草民方文修,恭贺大人高升,祝大人官运亨通,德政广布。”

方衡远骄傲地昂起下巴,眸光瞟过巴乐湛。

巴乐湛气得肝疼。

沈筝看着方文修,笑道:“方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方文修没想到她会答话,愣了半瞬立即答道:“托大人的福,在下与父亲还有家中一切安好,且近几月来,长石制瓷器广受百姓喜爱,故尹县令特唤在下商讨了一番,欲在白云县修建一所瓷窑,降低烧瓷成本,如此百姓亦能获益。”

巴乐湛闻言后槽牙都咬咬紧了。

好他个方文修,好他个方家,好他个尹文才!

在泉阳县烧瓷不够,如今还要跑去白云县烧了!

长石制瓷器啊......那么大一笔税银,竟要自己长腿跑到白云县去了!

这能忍?

巴乐湛狠狠瞪了方文修一眼。

算了。

在沈大人面前,他确实能忍......

“在白云修窑?”沈筝暗中看了一眼巴乐湛,问道:“对白云县来说,确是好事一桩,不过那些窑工,方公子欲如何招选?”

方文修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立即道:“回大人话,瓷窑既修在了白云县,窑工便也会从县民当中挑选。”

沈筝点头,脑中浮现出尹文才的身影。

白云县的天,已经被这个瘦瘦的中年人撑得越来越高了。

正想着,众里正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眼巴巴地在台阶下看着沈筝。

沈筝微愣,一笑:“诸位来了。”

“大人,小的终于见着您了!”周里正刚嚎了一声,还没扑上来,街上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随其而来的,还有那些刚被许云砚赶走的百姓们。

领头的马车车帘大开,余时章坐在里头,一个劲儿地朝百姓招手:“诶——回来了回来了,都来,都来,来看热闹!”

如此怪异的举止,直接看愣了沈筝。

“伯爷这是何意?”她转头看向许云砚:“看热闹又是何意?”

让百姓看余正青向她行礼,然后再听余正青唤一句“下官柳阳知府余正青,见过沈大人”?

“......”不能吧,他可是余正青的亲爹。

沈筝大步迎了上去。

马车缓缓停下,第一架马车上,余时章率先下车。

一见沈筝,他高深一笑:“筝啊,你可能得换身衣裳再过来了。”

沈筝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常服。

干净整洁,并无不妥。

“您......?”她不解。

“换红袍来。”余时章道。

“红袍?”沈筝微愣。

说的不就是四品官袍吗?

官袍......

沈筝额角一跳,口中苦涩。

不会又来活儿了吧......

揣着满肚子疑问,沈筝大步回了县衙。

衙外百姓不解:“大人怎的回去了?是不是和伯爷吵架了?”

“不能吧,看伯爷那笑也不像吵架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正当他们一头雾水之时,余正青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了下来,手中还握着一黄绫袋。

黄绫袋?

百姓见状一愣。

这他们熟啊!

之前大人受赏、升官的圣旨,不都用黄绫袋装着的吗?

所以伯爷和知府大人这是......来宣旨了?

可大人不是刚升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