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但见张诚君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清光,裹挟着身旁那金翅大鹏鸟所化的小金姑娘金铃儿,瞬息间便已远去,消失在天际尽头。余下众人,无论是人族修士亦或异族强者,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悸、庆幸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也不知是谁先叹息一声,或是自觉留此无益,或是急于寻觅其他机缘,便也各展神通,或驾遁光,或御法宝,或借异兽,纷纷化作五颜六色的流光,朝着四面八方散去了。不过片刻功夫,这片先前还气劲交击、轰鸣不绝的战场,便彻底冷清下来,只余下荒芜大地上的些许痕迹,以及那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四位道祖,外加一个重伤难行的魔修。
那魔修姓厉,单名一个烮字,在这片星域也算凶名在外。此刻,他挣扎着从被自身鲜血浸湿的泥土中撑起上半身,每动一下,都牵扯周身断裂的筋骨与受损的脏腑,带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令他额上冷汗涔涔,面色惨白如纸。他艰难地盘膝坐好,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墨玉小瓶,倒出几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药香与丝丝黑气的丹药,看也不看便纳入口中。丹药入腹,化作一股灼热与阴寒交织的气流,缓缓滋养着几乎破碎的魔躯。
厉烮心中,此刻正是波涛汹涌,悔恨交加。“失算了,真是失算了!”他暗自咬牙,“本以为那小子不过是仗着几分天赋异禀,又有金翅大鹏鸟追随,身上宝物定然不少,合我与那四个老鬼之力,拿下他当不在话下。谁曾想……此子神通竟如此骇人!那最后一指……分明蕴含了一丝混沌归墟的真意!他究竟是何来历?” 回想起张诚君那看似平淡无奇,却仿佛能定住地水火风、让万物归于寂灭的一指,厉烮仍觉神魂战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蔓延全身。那不仅是力量的碾压,更是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他喘息稍定,阴鸷的目光不由得扫向不远处依旧昏迷不醒的四位道祖。这四人,分属不同势力,平日里也算是称宗作祖的人物,此刻却如死狗般瘫倒在地,护身法宝光泽黯淡,道袍破碎,气息微弱。厉烮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杀机。“若是平日,趁他病,要他命!这四人身上的储物戒指、随身法宝,可是一笔天大的横财……”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魔念蠢蠢欲动。杀人夺宝,本就是魔道中人的家常便饭。
然而,他刚欲勉力催动一丝魔元,胸口便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喉头一甜,险些又是一口逆血喷出。他内视己身,只见经脉多处郁结,魔婴萎靡不振,周身魔力十不存一,莫说施展杀伐神通,便是想站起来走动几步,都难如登天。“可恨!伤势太重了!” 厉烮颓然放弃,心中满是无奈与不甘。此刻莫说去杀那四个老鬼,只怕随便来个元神境的小辈,都能轻易结果了自己。他只得强压贪念,全力运转魔功,催化药力,只求尽快恢复几分行动之力,以免夜长梦多,被后来者捡了便宜。这片区域虽暂时无人,但天渊秘境之内,危机四伏,谁也不知下一刻会有什么人、什么凶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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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厉烮与那四位昏迷道祖的窘境。张诚君携着金铃儿,离了那是非之地,便径直朝着天渊秘境最核心的区域遁去。
张诚君周身清光缭绕,并非刻意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遁术,只是寻常的御气而行,然其速度却快得超乎常理,仿佛空间自身在为他让路,时光流速亦在他身周变得不同。金铃儿化作的原形乃是一只神骏非凡的金翅大鹏鸟,双翼展开,金光流溢,天生便有驾驭风云、瞬息万里的神通,此刻却也需要全力施展,方能勉强跟上张诚君那看似不急不缓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掠过广袤无垠的秘境天地。
但见下方山河变幻,地貌奇绝。有巨木参天的原始古林,树冠如华盖,弥漫着洪荒气息;有赤地万里的熔岩荒漠,地火奔腾,灼浪滔天;有烟波浩渺的碧色大泽,水汽氤氲,隐有蛟龙之影翻腾;更有悬浮于空中的破碎大陆,其上宫阙残垣,诉说着古老岁月的沧桑。时而能感应到强大的妖兽气息蛰伏,亦有零星的修士身影在各地探索,寻觅着灵草仙葩、前人遗泽。
这天渊秘境,确实名不虚传,其内部空间之广阔,远超寻常洞天福地,几近一方真正的小世界。更令人惊叹的是,此界天道法则完整且稳固,五行轮转,阴阳交替,生机循环,与外界的完整大世界并无二致,甚至在某些方面,大道痕迹更为清晰、浓郁,实乃修行悟道的无上宝地。
以他们二人的惊人速度,也足足飞行了三日之久,方才逐渐接近秘境的核心区域。
这一日,正飞遁间,前方天地气机陡然一变。原本还算平和的各种元气,骤然变得活跃而精纯,尤其是那清灵仙气,浓度急剧攀升,吸上一口,便觉神清气爽,法力似乎都精纯了一丝。极目远眺,但见天地尽头,有万道霞光瑞气冲霄而起,将那片天域映照得一片通明,瑰丽非凡。
“主人,前方气象非凡,想必就是核心之地了!”金铃儿所化的大鹏鸟口吐人言,声音中带着一丝雀跃。她虽已认张诚君为主,但天性中属于顶级神兽的好奇与对天地瑰宝的向往,却未曾减弱。
张诚君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如水,似乎眼前奇景并未能在他心中掀起太多波澜。“嗯,气息迥异,法则交织更为紧密,应是到了。”
两人再向前飞行约莫一个时辰,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见多识广的他们,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只见前方浩瀚无垠的平原地带,此刻竟聚集了不下数万修士!人声鼎沸,气息驳杂,从炼气化神的小辈,到炼神返虚、乃至炼虚合道层次的强者,应有尽有,人族、妖族、精怪、乃至一些气息古怪的异族,林林总总,各自占据一方,或独自打坐,或三五成群,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方向——天空。这些低阶修士都在最外围,稍靠内便是金仙修士及以上的修士,但在最外围低阶修士中也有不少高阶修士,他们是这些人的护道者。张诚君也没有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低阶修士,但他不知道的是,天渊秘境每一次开启,进入通道有十多个,有许多势力中的长辈会带着重要的核心人员进入秘境历练。这已经是惯例。唯一的不同就是天渊城入口处是高阶修士进入的地方,这是过去各势力达成的共识,给后辈们的一个机会!
张诚君两人在看向上方,在那苍穹之上,悬浮着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山!
此山之大,难以估量,仿佛是一片大陆被硬生生拔起,悬于九天。山体呈现一种古朴的青黑之色,其上可见飞瀑流泉,古木森森,更有无数亭台楼阁、宫殿建筑的轮廓隐现于缭绕的云雾之中。那些云雾并非凡俗水汽,而是精纯至极的天地灵机与仙元之气凝结所化,氤氲蒸腾,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不时有羽毛绚丽、形态优雅的仙鹤、青鸾等灵禽,在云山雾海间翩然翱翔,发出清越的鸣啼,真正是一派仙家福地、洞天胜景!
悬浮山看似离地面极近,仿佛奋力一跃便能触及山脚,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错觉。但稍有眼力者,便能察觉到其中的异常。那并非真实距离的接近,而是某种高深莫测的空间法则与镜像神通共同作用的结果,扭曲了人的感官认知。
张诚君双眸之中,有淡淡的混沌之色一闪而过,已然运起了天眼通,勘破虚妄。在他眼中,那悬浮山与地面之间的实际距离,何止千里!怕是足有上万公里之遥!之所以觉得近,除了空间镜像的干扰,更主要的原因是那山体实在太过巨大,其基座宽广,仿佛覆盖了整个天穹,巨大的体积压迫着视觉,才产生了近在咫尺的错觉。
“好高明的空间禁制,这悬浮山本身,恐怕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或者是一位大神通者以无上法力塑造的洞天道场。”张诚君心中暗忖。
此时,下方平原上的数万修士,也并非都在干等着。面对如此明显的仙家遗泽,无人能按捺住心中的渴望。
只见一名身着赤红道袍、脾气似乎颇为火爆的修士,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管他什么玄虚,飞上去便知!” 周身烈焰升腾,化作一道火虹,直冲云霄,朝着那悬浮山底部疾飞而去。其遁速极快,气势汹汹,引得下方不少人瞩目。
然而,此人刚刚飞离地面不过百里高度,异变陡生!那看似空无一物的天空中,忽然荡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波纹,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无形力场骤然降临。那赤袍修士周身的护体神光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飞遁法术也立刻失效,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凡俗铁石,发出一声惊骇的惨叫,便从高空中笔直地栽落下来!
“砰!”一声闷响,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幸好其本身修为不弱,肉身强横,加之坠落高度尚可承受,只是摔得筋断骨折,吐血不止,虽未殒命,却也去了半条命,被其同伴慌忙救回。
这一幕,如同冷水泼入滚油,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哗然与骚动。
“果然有禁空法阵!”
“好厉害的禁制!看那波动,恐怕越是往上,压力越大,非人力所能抗衡。”
“连赤炎真人都撑不住百里,我等怕是连五十里都飞不到……”
“硬闯看来是行不通了。”
尝试飞行的不止一人,紧接着又有几位自恃修为高深或身怀异宝的修士腾空而起,结果毫无例外,皆在飞升百里左右的高度时,被那无形力场压制,狼狈不堪地跌落下来,轻则受伤,重则法宝受损。一时间,再无人敢轻易尝试飞天之法。
既然飞不上去,众人便开始思索其他途径。很快,便有心思活络者想到:“如此仙家福地,定然不会只有一条绝路。或许存在传送阵法,可直通山巅?”
这个想法立刻得到了广泛的认同。于是,数以万计的修士们,开始以那悬浮山在地面的垂直投影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扫过每一寸土地,探寻着任何可能存在的阵法波动、能量节点或是古老符纹。
平原之上,顿时热闹非凡。修士们各显其能,有的施展土遁之术,深入地下探查;有的催动灵目神通,审视虚空痕迹;有的取出罗盘、阵旗等法器,推演测算;更有擅长阵法之道的修士,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可能存在的阵法布局。
“据此地方位、灵脉走向,若有传送阵,当在乾位或坤位可能性最大!”一位白发阵法师捻须断言。
“不然,我看这悬浮山气机与周天星斗隐隐相合,传送枢纽或许与星位有关!”另一位手持星盘的修士提出不同见解。
“快看!那边石壁上有古符文闪烁!”有人惊呼,立刻引来一大群人围拢过去,仔细研究。
“此地灵气异常汇聚,地下必有玄机!”又有人发现端倪,招呼同伴开挖。
然而,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发现的古符文大多是残破的防御或聚灵阵纹,与传送无关;灵气异常之处,挖下去多是些品质不错的灵玉矿脉,或是前人遗留的修炼静室,却并无传送阵的踪迹;推算出的可能方位,实地勘察后也是一无所获。
数个时辰过去,方圆百里乃至更远的区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找到一些零散的、价值不算太高的天材地宝和前人遗物外,关于通往悬浮山的传送阵,连一丝可靠的线索都未曾发现。
失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许多人脸上露出了焦躁、不甘乃至绝望的神色。
“难道这仙家福地,真的只能看,不能进?”
“我等历经千辛万苦,闯过外围无数险阻,才来到这核心之地,难道就要止步于此?”
“不甘心啊!那山上的宫殿,定然藏着无上传承、仙丹妙药!”
人群开始骚动,议论纷纷,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也随之涌现。
有信奉力量至上的体修瓮声瓮气道:“要不,我们合力攻击那禁空法阵试试?数万人一同发力,说不定能撕开一道口子!” 此言一出,竟也有不少附和者,但很快被理智者劝阻:“不可!这禁制玄奥无比,强行攻击,只怕会引来反噬,到时死伤无数!”
有精通机关傀儡的修士,尝试放出飞天神鸢、浮空云舟等法器,结果这些法器一旦升入百里禁区,同样灵光尽失,变成废铁坠落。
有修炼了特殊遁术,如土遁、水遁、金遁的修士,试图从地下或其他介质中接近,却发现那悬浮山与地面之间的空间被完全封锁,任何形式的穿透都被阻隔。
更有甚者,开始琢磨是否要祭祀天地,或者念动什么特殊的咒语口令,以为这是某种考验或机缘触发条件。
场面上演着众生百态。有的垂头丧气,准备放弃离去;有的不死心,依旧在孜孜不倦地探索;有的则暗中观察那些气息强大的修士,如张诚君这般新到来的,猜测他们是否有特殊手段;还有的,则开始将目光投向他人,盘算着是否要抢夺他人之前在外围获得的宝物,以减少此行的损失,空气中渐渐多了一丝紧张与危险的气息。
张诚君与金铃儿立于人群边缘一处稍高的土丘上,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金铃儿看着下方如同无头苍蝇般的众人,撇了撇嘴:“主人,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如此重要的地方,若真有轻易可寻的传送阵,恐怕也轮不到他们了。”
张诚君目光深邃,依旧望着那云雾缭绕的悬浮仙山,淡然道:“机缘所在,人心浮动,亦是常情。此法不通,必有他路。此山既然显现,绝非只为让人远观。”
他顿了顿,继续以天眼仔细观察那悬浮山周围的空间结构以及地面与山体之间那无形的禁制力场。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铃儿,我们走。”张诚君平静开口,并未像其他人那样飞天或者四处搜寻。
“主人,我们去哪?不找传送阵吗?”金铃儿疑惑地问道,但还是乖巧地重新化作小金姑娘的模样,落在张诚君身侧。
张诚君微微摇头,目光投向那悬浮山正下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却因空间扭曲而显得光线有些异样的区域。
“传送阵,或许有,但绝非在此处盲目搜寻可得。至于飞天……”他看了一眼那些犹自不甘、偶尔尝试却依旧失败的修士,“此禁空阵法,非为阻人,实为筛选。力不可破,智或可解。”
言罢,他不再理会周遭的纷扰,背负双手,步履从容,径直朝着那悬浮山在地面的投影中心点走去。他的动作看似平常,却与周围焦躁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立刻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众人见这气度不凡的青衫年轻人,既未飞天,也未参与搜索,反而走向那最不可能存在通道的中心点,皆感疑惑不解,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心中暗忖:“此人意欲何为?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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