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何诚压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也几乎睁不开。
之前嚣张的气焰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呜咽的求饶声。
“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个混蛋，您大人有大量，把我放了吧！”
男人就差没给何诚磕头了。
何诚喘着粗气。
他看着身下这个刚才还扬言要曝光天使信息的家伙，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丝冷静取代。
单纯的暴打一顿，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需要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天使的。
“别废话，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
他稍微松了松压制对方的力道，试图给对方一点开口的机会。
男人的额头不停地冒出冷汗，仿佛无比煎熬。
“我说，我说！哥，其实...其实我是送外卖的，一开始，我在路边看到了她...”
这个男人开始讲述了自己和白云曦相识的故事。
“我从小就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特长，那就是无论对方怎么化妆，还是戴假发，他都能辨别出来。”
“然后我找到了她的外卖订单...”
就在何诚分神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及评估这家伙话语真实性的时候。
“就是现在！”
原本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男人，眼中突然爆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凶光！
他猛地一个翻身，用尽全身力气将何诚掀翻在地。
然后连滚带爬地朝着楼梯口冲去！
“卧槽！”
何诚只觉得后脑勺很疼。
“大意了！这个混账...”
他暗骂一声，顾不上疼痛，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
这货要是跑了，把天使的信息捅出去，那问题可就大了！
“你给老子站住！”
何诚怒吼一声，拔腿就追。
楼道里回荡着两人杂乱的脚步声和何诚气急败败的叫骂。
那跟踪犯显然是爆发了求生本能，速度快得惊人，一溜烟就冲出了一楼大门。
何诚一边追，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解决这个麻烦了，结果因为自己一时的松懈，功亏一篑！”
心里这么想着，握着刀子的手更紧了。
他产生了要杀人的欲望。
“如果对方真的要这么做...那就怪我...”
跟踪犯慌不择路地冲出小区大门，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何诚也紧跟着冲了进去。
夜风从耳边刮过，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寒意。
“这家伙对这里的环境这么熟悉？”
眼看很难追上，何诚心中十分着急。
然而，就在跟踪犯即将跑到巷子拐口的时候，状况发生。
只见巷子口突然闪出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电影里的特工一般，瞬间就将那个惊慌失措的跟踪犯按倒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何诚甚至没来得及刹住脚步。
“呃...”
何诚愣住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什么情况？保安？不像啊，汤臣一品这种顶级小区的保安虽然也很专业，但也没专业到这种地步吧？”
跟踪犯被制服后，发出几声不甘的闷哼，然后就被一个黑衣人粗暴地捂住了嘴。
然后被拖拽着塞进了一辆停在巷口的黑色商务车里。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直接驶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何诚看着如同雕塑般杵在那里的黑衣人。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诡异。
“这...这是什么？绑架犯？黑道？”
何诚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要远离这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侧了侧身，露出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
那人同样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挑挺拔，戴着一副眼镜。
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气质沉稳而冷冽，散发着一种精英人上人的气场。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何诚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何诚感受到对方来意不善，慢慢地后退。
“何诚同学，是吗？”
戴眼镜的男人缓缓上前。
“你是？”
听到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何诚停下了后退的步伐。
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认识自己？
“初次见面，我是白泽安。”
男人伸出手，嘴角带着礼貌却疏离的微笑。
“是白云曦的哥哥。”
“啊？”
何诚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白云曦居然还有哥哥？！
“你...你好。”
何诚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和白泽安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轻轻一握。
触感微凉，和对方给人的感觉一样。
“有些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白泽安收回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关于我妹妹，白云曦，以及...你。”
何诚知道，今晚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你想...谈什么？”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
没办法，任谁刚刚目睹了一场堪比特工抓捕的戏码，紧接着又被告知对方是熟人，谁都会有点懵的。
白泽安扫过何诚略显狼狈的衣着，无情说道。
“很简单，离开我妹妹。”
“你，不配站在她身边，更没有能力保护她。”
这句话，使何诚的身体猛地一僵。
“凭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
尽管对方气场强大，看起来背景惊人，但他内心的那份倔强让他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宣判。
他为天使做了那么多，他甚至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凭什么一句“不配”就要否定他的一切？
白泽安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讥讽起来。
“凭她背后所代表的一切，是你这种普通大学生无法想象的。”
“无论她背后是什么，我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合伙人，而我，会永远保护她！”
然而，听到何诚的话，白泽安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保护？呵呵，你以为你很聪明，能帮助到她？”
“不是吗？我可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还找到了这个跟踪犯！”
然而，白泽安只是笑了笑。
“其实...这个跟踪犯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着白云曦。”
“之所以不抓他是因为我们想要给你一次小小的测试，然而你却放跑了这个跟踪犯。”
“如果没有我们的出现，你可就犯下大错了。”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暗中保护...你们早就知道了？测试？”
何诚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被否定，感觉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
“测试...这怎么可能？难道...这是白云曦...给我的测试吗？”
白泽安微笑回答：“是的，但很遗憾，你没有通过测试。”
“所以，我们希望你离开她。”
“而且，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她所面临的危险，她所背负的使命，远超你的认知。”
“你今晚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你卷入得越深，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
何诚的大脑一片混乱，白泽安的话不断麻痹着他的神经。
危险？使命？这些词汇听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台词，离他的生活太过遥远。
可现在，居然发生在自己面前。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云曦的背景居然有这么复杂。
但他还是心有不甘地问道。
“就这么叫我离开...你们知道她的心愿吗？”他艰难地开口。
他想起了那个让他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动力。
那便是天使的心愿，无论天使拥有怎样的背景，让她活下去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使命。
“心愿？”
“就是她的一千万粉丝就自杀的心愿，你...你知道吗？”
何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他希望从白泽安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或者至少是惊讶，是对妹妹这种想法的担忧。
然而，白泽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嘴角冰冷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我当然知道。”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因为...那就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
“计划...的一部分？”
何诚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喉咙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个让他夜不能寐，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去阻止的，令人绝望的愿望，竟然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他呢？他算什么？
一个自以为是的拯救者？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决心，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荒诞的笑话。
一直怀疑白云曦背后有秘密，但他从没想过，真相会是如此的残酷和令人绝望。
天使不仅有强大的势力在保护她，连她那看似疯狂的自杀心愿，都是被精心安排好的。
“你...”
何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僵硬了。
“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白泽安扬起下巴，带着上位者的傲慢俯视着他。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你只需要明白，你的出现，已经对计划造成了不必要的干扰。”
他上前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更甚，几乎让何诚有些站不稳。
“为了你的天使，也为了你自己...”
白泽安的话正一字一句地割开何诚的心脏。
“离开她吧。”
“不要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从今以后，她的安全，她的未来，都与你无关。”
何诚心中最后一点不甘和愤怒也渐渐消散。
“我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是的...”
何诚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他被白云曦那个女人给欺骗了。
他的人间清醒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做的一切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既然守护毫无意义，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继续扮演那个可笑的拯救者吗？
何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到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我和她是同一个大学，就算我不再接近她，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之间难免会有交集。”
“何诚同学，你似乎还是没有完全理解现状。”
白泽安顿了顿，像是在宣布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
“放心吧，明天之内，你会收到江城大学的转学通知书，所有手续都会办妥。”
“专业方面，会尽量匹配你目前的专业，当然，如果你有其他想法，也可以提出来，我们会酌情考虑。”
“江城大学？！”
何诚瞳孔骤然收缩，让他震惊的是白泽安那种淡定。
安排一个大学生转学，还是跨省市的重点大学。
在他口中，就如同安排明天早餐吃什么一样随意和简单。
这份能量，这份手腕，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他能够想象的范畴。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有钱有势，没想到已经到了可以随意干涉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钞能力了，而是真正的权势。
“怎么，对江城大学不满意？”
白泽安挑了挑眉。
“还是说，你更喜欢偏远一些的，比如...高原上的某个职业技术学院？”
“难道那里的空气或许更适合你冷静思考？”
何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威胁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不甘和反抗都显得那么可笑。
何诚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掌上因为刚才和跟踪犯扭打而留下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
但这点痛楚，和此刻内心的空洞与冰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呼...我明白了，江城大学，可以。”
他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甘、愤怒、绝望都一并吐出。
“就这样吧...”
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默默地转过身。
一步一步，走出了这条幽深的小巷，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他离开了这座城市。
彻底地，从白云曦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放弃了。
放弃了那个他曾以为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拯救天使的道路。
“在两千多人的城市里，没有爱我的人，也没有我爱的人...”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