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诚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平静地开口。
“我来和你商量今天直播的事，有些想法，需要立刻执行。”
他语气平淡，仿佛刚刚听到的那番高谈阔论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这番反应，反倒让秋伊晴更加心虚和不安。
“啊，对！直播的事最重要！”
秋伊晴连忙从吧台后绕出来，试图去挽何诚的手臂，缓解这尴尬到极点的气氛。
“我们...我们去里面的直播间详聊吧，这里人多。”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王织芽和祝子琪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然而，当她走到何诚身边时，才赫然发现，何诚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阴沉着脸的女人。
“许诗萤？”
秋伊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何诚注意到了她的为难。
“不用管她。”
然后他侧过头，对身旁的许诗萤道。
“诗萤，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很危险，所以你暂时不要来参与了。”
“可是，阿诚...”
许诗萤不高兴地撅起嘴，她不想让他和秋伊晴单独待在一起。
“听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许诗萤瞬间蔫了下来。
她再不甘心，也只能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看到许诗萤失落，秋伊晴的心情瞬间好转。
“走吧，宝宝~”
她故意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着，同时挑衅地瞥了许诗萤一眼。
而且，她将何诚的胳膊紧紧地抱在怀里。
看到这些小动作，许诗萤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感觉下一秒就能掏出刀来。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充满杀气的视线。
秋伊晴立刻松开了手，长舒了一口气。
“你好像很怕她？”
“哈？”
秋伊晴愣了一下。
“我怎么会怕她？我只是很讨厌她而已...”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很欣赏她的吉他水平吗？还主动邀请她加入你的酒吧。”
听到这个问题，秋伊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手，将自己左侧的金发撩到耳后。
那里的脸庞有一道非常浅淡的疤痕。
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当成一道皮肤的褶皱。
“喏，这就是她干的好事。”
何诚略微有些惊讶。
“这是她给我划的。”
“你惹到她了？”
秋伊晴放下手，声音有些发冷。
“就因为我当初拿下你的第一次后，她就觉得我要抢走你，二话不说就动了刀子。”
“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恐怕已经破相了。”
“你说，这种疯子，我能不讨厌吗？”
何诚沉默了。
他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激烈到了这种地-步。
他回想起许诗萤那偏执又狂热的眼神，心中了然。
“抱歉。”
他看着秋伊晴，开口道。
“她做事一直都很冲动，不怎么考虑后果。”
“当然，这也怪你自己...你那种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性格，都是自找的。”
“我可是受害者啊喂！”
她假装吸了吸鼻子，侧过身去。
“哼...人家都差点毁容了，你都不来安慰安慰我...”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何诚听清。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以退为进，通过示弱来博取男性的保护欲和同情心。
她相信，就算何诚再木头，再冰冷。
面对一个受了伤、正委屈着的美少女，也总该有点表示吧？
何诚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毫无波澜。
“又开始了，茶艺表演时间？”
他当然知道此刻最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但他偏不。
他只是静静地站了两秒，然后从旁边的桌上抽出一张湿纸巾，走上前，递到秋伊晴面前。
“？”
秋伊晴疑惑地回过头，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擦擦吧。妆有点花了。”
“...”
秋伊晴感觉自己精心酝酿的情绪瞬间崩塌了。
她看着那张递到眼前的湿纸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
然而，就在她准备发作的时候，何诚却做出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举动。
他收回湿纸巾，自己动手，用指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她眼角那一点点晕开的黑色眼线。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悸的触感。
秋伊晴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那双深邃眼眸中...似乎有着关心。
这个动作比拥抱和亲吻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仿佛他不是在安慰一个女孩，而是在调试一件属于他的珍贵物品，不允许它出现任何瑕疵。
“好了。”
何诚收回手，将那张沾了点黑色的湿纸巾随手扔进垃圾桶。
秋伊晴却还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
“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何诚坐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啊...哦，好。”
秋伊晴回过神来，连忙坐到他对面。
“你说，有什么想法？”
“昨晚我回去想了一下...”
他先是熟练地打开了各大直播数据网站和社交平台。
“我觉得我们不能着急，你也应该先看看你们的战况。”
屏幕上，数据图表和密密麻麻的评论区滚动着。
战况堪称惨烈。
鱼洺的粉丝，那群自诩为婆罗门的硬核玩家，战斗力极强。
他们的攻击逻辑清晰，弹药充足。
【笑死，一个靠卖热水器上位的福利姬，也配和我们大小姐相提并论？】
【热水器代言的那个手游我试了一下，就是个换皮垃圾，纯纯的圈钱货，狗都不玩。】
【扒一扒秋伊晴的黑料史，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吧？这种人也能有粉丝，只能说lsp的钱真好赚。】
【前五？她也配？别玷污了这个榜单了。】
评论区里，秋伊晴的粉丝虽然也在奋力反击，但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只能用“我们热水器就是神”、“你家主子假清高”之类的言论进行回击，但很快就被淹没在对方有理有据的声浪中。
“你的粉丝，战斗力不行啊。”
何诚一针见血地评价道。
“只会无能狂怒，戳不到对方的肺管子。”
“那不然怎么办？”
秋伊晴有些烦躁地抱起手臂。
“鱼洺那个女人，除了会装，确实没什么大的黑料，我想骂都找不到地方下嘴！”
“谁说要跟他们对骂了？”
何诚微笑起来。
“你根本就不需要做任何公关，甚至连回应都不需要。”
“什么意思？”秋伊晴不解。
“你的粉丝群体是什么构成的？”
何诚转头看向她。
“是在网上追求道理和逻辑吗？不是。”
“他们就是一群老色批，一群好色的、渴望被满足的普通男人。”
“他们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多有内涵，就是因为你的脸，你的身材，和你营造出的那种唾手可得的暧昧感。”
“你...！”
秋伊晴被他这番露骨的分析说得脸颊发烫。
“所以，”
何诚无视了她的羞恼，继续说道。
“那些骂你是福利姬、擦边的言论，对你的核心粉丝群体来说，根本就不是黑料。”
“恰恰相反，那是吸引力。”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不仅不需要公关，你还要感谢他们，他们骂得越凶，你的福利姬标签就贴得越牢。”
“这会像一块磁铁，吸引全网的lsp都来看热闹。”
“他们会抱着“我倒要看看有多福利”的心态点进你的直播间，只要有一个人留下来，你就赢了。”
“你的意思是...走黑红路线？”
秋伊晴的呼吸有些急促，这个想法太大胆了。
“不，是究极黑红路线。”
何诚得意起来。
“我们不但不澄清，还要把这个标签...做到极致。”
他站起身，走到秋伊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从今天开始，加大力度。”
“加大...什么力度？”
“在推上，提高福利照片的产量。”
何诚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各大社交平台，用你最大胆的尺度，去冲击他们的眼球。”
“然后...代言的游戏也不要是什么氪金垃圾游戏了。”
“去代言R18的游戏，我相信，你反而能赚一小笔。”
秋伊晴的心猛地一跳。
“然后，”
何诚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炸弹。
“我会花钱找人，在各大论坛、外网，放出一些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
何诚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就说，超人气主播热水器，因为不堪压力，即将签约业界知名的公司，正式下海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