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时辰,日头高悬中天,已是晌午时分。
可这段时间里,既没有任何关于考核的消息,也不见茶水点心供应。
不少人早已口干舌燥,心态濒临崩溃。
一些姑娘更是忍不住哭出声,叫嚷着要退出考核,不愿再等。
四花、秦清月和周婉秀等人面色凝重,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满是疑惑。
几位年长的妇人起初还试图安抚,但见那些姑娘根本听不进劝,也只好作罢。
毕竟在场众人皆是平等身份,谁也没义务上赶着讨好。
就在喧闹声达到顶点时,忽听\"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豁然洞开。
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望向大门处,眼中满是期待与焦灼。
只见一位身着橘红色绣金纹路服饰的年轻女子款步而入,衣料上金线绣就的缠枝莲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在日光下泛起点点细碎的光晕。
她眉目间透着书卷气,却将下颌微微扬起,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周身萦绕着令人不敢轻视的气场。
她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色嵌深蓝色里子的女子。
二人身后则是数名各色服饰的宫人,沉默地鱼贯而入。
四花瞳孔微缩,目光死死盯着来人,为首女子穿着的正是她熟悉的六品女官制式,而其身旁那位是八品女官的。
年轻女子目不斜视,踏着青砖径直走向庭院中央,待她立定,清冷的目光如寒潭般扫过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那些原本焦躁不安的议论声,霎时间化作寂静,只余廊下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
在场本欲质问的年轻姑娘们,尤其是先前哭嚷着要离开的几人,话到嘴边却生生被噎了回去。
那女子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时,她们莫名感到如芒在背,像是被看穿了心底的怯意,明明自己才是等得焦躁的一方,此刻却莫名心虚,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院里一片死寂,良久,崔嫣终于启唇开口,“本官是宫正司正六品司正。”
崔嫣声音冷冽如霜,“如今第一轮女官考核已结束,稍后由我身旁的武掌正宣布进入第二轮考核名册。”
她说着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本官嘱咐一次,此地乃女官考核重地,严禁喧哗闹事,凡违考核规矩者,严惩不贷。”
崔嫣话音落下,又深深扫视了一圈众人,这才转身离去。
武掌正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目送崔嫣离开后,沉着脸转向在场姑娘们。
作为宫正司里为数不多的官员,除去崔嫣和另一位杨司正,她这个正八品掌正已是独当一面。
况且武掌正刚从九品女官升任调至宫正司不久,深知唯有好好做事,方能早日晋升七品典正之位。
因着崔嫣先前的告诫,一众姑娘们虽满心好奇,却都强忍着未敢开口。
武掌正迈步踏上通往厅内的台阶,目光扫过众人后,开始宣读第二轮考核名单。
随着一个个名字从她口中念出,压抑许久的窃窃私语终于如潮水般涌来。
“你瞧见了吗?方才那位竟是六品女官!”
\"“和我爹爹官阶一样呢!”
“我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才谋得个七品官职......”
“看她模样,有三十岁吗?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实在威风!”
“这宫正司究竟是管什么的?”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姑娘们交头接耳,眼底满是惊叹与疑惑,目光不自觉望向崔嫣离去的方向。
正当几个姑娘交头接耳议论得热烈时,武掌正恰好念到她们的名字。
身旁相识的同伴急忙用手肘轻推,几人如梦初醒,听清自己竟被淘汰的瞬间,顿时炸开了锅。
这算什么考核?她们连笔都没动,凭什么就被刷下来?
随着名单越念越长,越来越多落选的姑娘红着眼眶,怒视着台阶上的武掌正。
而四花终于听见了她的名字,她悬着的心猛地落地,长舒一口气。
转头望去,只见刚才坐在她旁边的秦清月与周婉秀同样露出释然之色,显然也顺利通过。
四花再转头再看向那几位年长妇人,紧绷的神情也化作轻松,她们也都晋级了。
随后四花心中暗自思忖,果然如她所料,这第一轮考核…
然而,她的目光又扫过人群时却愣住了。
她记得有几个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的,是曾带头挑起过争执的姑娘,难道连她们也通过了?
那这一轮的评判标准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不惹是生非、不挑起争端?也不是安安静静耐心等待?
四花眉头轻蹙,心底泛起疑惑。
又等了一会儿,差不多感觉到了尾声,四花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两位,曾指责她偏袒,说她和人家是一伙儿的两个姑娘。
只见她们双眼泛红,神情沮丧,耷拉着脑袋站在角落,显然未能通过考核。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落地,武掌正利落地合起名册。
四花默数着其所念的名字,又抬眼扫视四周。
今日参与考核的人数没有千人之多,也得有六七百人,而武掌正念出的第二轮入选者,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余人。
也就是说,第一轮就淘汰了大半,更别说后续还未开始的笔试。
想到这,四花暗暗攥紧了衣角,这考核之严苛远超她的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