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大院近日来暗流涌动,比京城最热闹的戏园子还要精彩三分。用着金尘落身体的“冷云渊”,如同一只嗅到血腥味的猎豹,敏锐地察觉到了冷金通那番“谁当冷云渊都行”的言论背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老爷子演戏的功夫还不如街口卖假药的小贩。”“冷云渊”在听雨阁内踱步,唇角挂着讥诮的弧度。她太了解冷金通了,那个老狐狸若是真不在乎谁是自己的亲孙子,反而会表现得格外在乎,绝不会如此直白地暴露自己的算计。
时机已到,她必须出手了。
冷家大少爷冷云潇正在账房对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冷家近来的财政状况好比漏水的破船,这边刚堵上,那边又开了新口子。
“大哥。”“冷云渊”笑吟吟地走进来,步伐轻快,俨然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冷云潇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云渊啊,有事?”
“好消息!”“冷云渊”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兴奋,“我已正式接任丹霞宫宫主之位,十里坡也归入麾下。”
冷云潇眼前一亮,丹霞宫和十里坡可是四海八荒上数得着的势力,特别是丹霞宫,若真如此,冷家复兴有望!
“当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冷云潇激动地站起身,账本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捡。
“冷云渊”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不过是小有成就罢了。只是眼下这两处势力初定,急需粮草物资稳固。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采购的差事,自然要先考虑自家大哥。”
冷云潇闻言更是心花怒放,经商多年的他太清楚这意味着多大的油水。
“大哥只需帮我采购粮草,有什么好东西也先往家里送。”冷云渊笑得人畜无害,“等这两处势力稳固了,还怕冷家不能重回巅峰吗?”
“那是自然!包在大哥身上!”冷云潇拍着胸脯保证,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向自己招手。
他哪里知道,这看似美差的任务实则是个无底洞。“冷云渊”早已算准,以冷家目前的财力,大规模采购粮草必将导致资金链断裂。而要求“好东西先往家里送”,更是明抢暗夺的妙招——冷云潇为了从中获利,定会先将冷家库房里的好东西以“采购”名义搬空,再高价卖给她这位“大客户”。
望着冷云潇兴冲冲离去的背影,“冷云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第一步,成了。”
账房里的交锋
三日后,冷家账房内的气氛比殡仪馆还要凝重。
冷金通与金尘落——即有着冷云渊灵魂的那位——正对着一堆账本发愁。冷云潇近几日的大肆采购已经让本就捉襟见肘的财务雪上加霜。
“祖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金尘落指着账本上鲜红的赤字,“大哥这样采购,家里的流动资金已经见底了。”
冷金通揉着太阳穴,眼中满是疲惫。便在这时,“冷云渊”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哟,这是在为家事烦心?”她踱步进来,姿态优雅地扫了一眼账本,“看来冷家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啊。”
金尘落警惕地盯着这个占着自己身体的“冒牌货”,心中警铃大作。
“冷云渊”不慌不忙地继续道:“我倒是有办法帮冷家渡过难关。丹霞宫和十里坡的资源,足以让冷家起死回生。”
冷金通抬起眼:“条件是什么?”
“掌家权。”“冷云渊”直截了当,“把冷家的经济命脉和兵权交给我,三个月内,我让冷家重回巅峰。”
账房内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金尘落几乎要跳起来反对,却硬生生忍住——他现在是“金尘落”,一个外人,没有立场插手冷家内部事务。
冷金通沉默良久,目光在冷云渊和金尘落之间来回移动,脑中飞速盘算着。
他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个“冷云渊”并非自己的亲孙子?但冷家确实已经到了存亡边缘。儿子冷啸天庸碌无能,圣女竞选又半途而废,不仅没选成圣女,还白白耗费了大量财力物力。家族旁支虎视眈眈,若年前再无法扭转局面,年后冷家大权必定旁落。
再看眼前的“金尘落”,这些日子虽尽力协助,却因身份所限,难以施展拳脚。
绝境需要绝策,冷金通眼中精光一闪,有了主意。
“掌家权可以交给有能力的人。”冷金通缓缓开口,“但冷家祖训有云,持掌家权者必须是已成婚的冷家男子。”
“冷云渊”脸色微变,这条件她确实不符合——不仅是女子灵魂,还未婚配。
冷金通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转向金尘落,又看看‘冷云渊’,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云渊可以娶了尘落姑娘。”
“什么?!”
“不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震惊,一个愤怒。
‘冷云渊’万万没想到冷金通会来这一出,而金尘落更是气得脸色发白——让他自己娶自己?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冷金通却仿佛觉得这个提议再合理不过,侃侃而谈:“尘落姑娘为了云渊放弃花神之位,非君不嫁的痴情早已传遍全城。若是成就这段姻缘,不仅符合祖训要求,还能成就一段佳话,何乐而不为呢?”
金尘落内心几乎在咆哮:“祖父!您老糊涂了吗?那身体里根本不是我!我怎么娶我自己?”
‘冷云渊’同样心乱如麻。她原以为冷金通会直接拒绝她的要求,没想到对方不仅接受了,还提出了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条件。
“这老狐狸,分明是看穿了我的身份!”‘冷云渊’暗自咬牙,“他这是逼我现出原形!”
各怀鬼胎
冷金通看着面前两个神色各异的年轻人,心中自有盘算。
这个提议看似荒唐,实则一石三鸟:若是“冷云渊”同意婚事,便等于默认了自己并非真正的冷云渊——毕竟没有人会真的娶自己;若是“金尘落”同意,则说明他愿意为了冷家牺牲至此,将掌家权交给这样的人也无可厚非;若是双方都拒绝,那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拒绝交出掌家权,同时也能试探出两人的真实态度。
更妙的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争取到更多时间来解决冷家的危机。
“祖父,这未免太儿戏了!”金尘落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冷云渊’也冷静下来,轻笑道:“祖父说笑了,尘落姑娘乃是金枝玉叶,我怎敢高攀?”
冷金通摆摆手:“诶,话不能这么说。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高攀呢?”他转向金尘落,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还是说,尘落姑娘改变了心意,不再心仪我家云渊了?”
金尘落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现在是“金尘落”,一个对“冷云渊”痴心一片的女子,若是直接拒绝,岂不是前后矛盾?
‘冷云渊’同样陷入两难。答应婚事,她女子的身份很可能暴露;不答应,掌家权就将与她失之交臂。
“这样吧,”冷金通见火候已到,适时地给了个台阶,“你们年轻人好好考虑考虑,三日后再给我答复。”
真是暗流汹涌
是夜,冷家大院的三个主角各自无眠。
金尘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内心充满了荒诞感。“我要不要娶我自己?这问题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还要哲学!”
他想起小时候冷金通教他下棋时说过的话:“有时候,看似荒唐的一步,反而是破局的关键。”难道祖父的提议背后,藏着什么深意?
另一边,‘冷云渊’站在窗前,望着冷家的亭台楼阁,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只想夺取冷家势力,却没想到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若是答应婚事,日后如何收场?若是不答应,之前的一切谋划都将付诸东流。”她轻叹一声,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而冷金通则在书房内,对着一幅画像喃喃自语:“夫人啊,咱们的孙子现在处境艰难,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
画像上的老夫人笑容温婉,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
次日清晨,一件意外的事情打破了僵局。
冷云潇急匆匆来找新云渊,面色凝重:“云渊,出事了。我们采购的粮草在运输途中遭劫,损失惨重!”
‘冷云渊’心中一惊,这批粮草对丹霞宫至关重要,若是丢失,她刚建立的威信将大打折扣。
更糟糕的是,冷云潇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窟:“家族长老们已经得知此事,正在前厅等着问责呢。他们说...说你这般胡来,根本不配执掌冷家。”
‘冷云渊’强装镇定:“大哥莫慌,我自有应对之策。”
前厅内,气氛剑拔弩张。以冷三长老为首的旁支众人气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
“金长老,云渊少爷年轻气盛,做出如此鲁莽之举,导致家族蒙受巨大损失,您看该如何处置?”冷三长老直接发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冷金通身上,等待他的裁决。
便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此事责任在我,与云渊少爷无关。”
众人回头,只见金尘落迈步而入,神色平静如水。
‘冷云渊’和冷金通同时愣住,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尘落环视众人,缓缓道:“粮草被劫一事,我早已料到,并暗中派人跟踪。现在不仅找回了粮草,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主使。”
他拍了拍手,几名护卫押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汉子进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冷三长老的心腹!身后还跟着冷云婉与阿布。
厅内一片哗然。冷三长老脸色骤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