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的事情先告一段落。
随后,荧正专注地给玛薇卡涂抹手臂上的伤口,手指轻柔地在皮肤上游走,时不时还会轻声询问 “会不会疼”。
玛薇卡则感受着药剂带来的清凉,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
可就在荧抬手的瞬间,玛薇卡注意到了荧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玛薇卡的目光瞬间被那枚戒指吸引,原本放松的身体微微一僵,忍不住开口问道:
“荧小姐,你手上的是?”
荧给玛薇卡上药的手顿了一下,顺着玛薇卡的目光看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瞬间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甜蜜。
“哦,你说这个戒指啊!是我老公今天傍晚的时候,在流泉之众的海面上,亲自戴在我手上的呢。”
“邵云先生?” 玛薇卡一听是邵云亲手戴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泛起几分羡慕与嫉妒。
她早就知道邵云和荧感情深厚,却没想到邵云会如此用心,还特意选在海边这样浪漫的地方,用一枚戒指来表达心意。
她看着荧手上那枚希诺宁设计的戒指,忍不住呆呆地称赞道:“真的很漂亮呢,无论是金属的光泽,还是上面镶嵌的宝石,都透着一股用心。”
“不愧是希诺宁做的,她的手艺在纳塔可是出了名的好。”
荧憨憨地笑了笑,却没忘记自己现在的任务,连忙提醒道:
“好了,别说这些了,玛薇卡小姐。我刚才看到你后背也有一道伤口,好像还挺深的,你转个身,我给你清理一下。”
玛薇卡被荧的提醒拉回思绪,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木讷地挪动身体。
因为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的动作格外缓慢,生怕牵扯到伤口。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将后背对着荧。
荧的目光落在玛薇卡光滑细腻的后背上,那道伤口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大概一厘米深、十厘米长的口子,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血迹,能清晰看到里面粉嫩的皮肉,看得她心里一阵发紧。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指尖轻轻沾了些史莱姆凝液与冰雾花花蕊制成的药剂,一点一点往伤口上涂抹。
药剂刚触碰到伤口,玛薇卡就忍不住轻轻 “嗯” 了一声。
不同于之前的刺痛,这次只有淡淡的清凉感顺着伤口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粒在缓解疼痛,原本火烧火燎的不适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微微放松身体,感受着后背传来的阵阵清凉,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些。
随着荧的动作愈发娴熟,将药剂均匀地覆盖在每一处破损的皮肤上,玛薇卡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荧这手法也太熟练了,难道是经常给邵云上药练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荧小姐,你是不是也经常给自己老公上药啊?不然手法怎么这么熟练。”
荧听到玛薇卡的问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仔细回忆了一下。
和邵云在一起这么久,邵云好像确实没怎么受过重伤……虽说须弥的时候,他虚弱了一阵子,但,就那种情况下,他也没受伤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给我老公搓过背。”
“但上药…… 还真没有过,我老公好像没怎么受过伤。”
玛薇卡听完,转念一想也对,邵云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连自己都能被他吸引,足以说明他有多强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伤着?
“也对,你老公看样子就不像是一个能轻易被人伤着的样子,气场强得很。”
荧听到玛薇卡夸赞邵云,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他确实挺厉害的,不过有时候也会逞强,还好,现在他改变了许多,我也因他改变了不少。”
“至少,我现在的嘴皮子利索了不少……”
……
一边聊着天,荧一边耐心地给玛薇卡后背上的伤口涂完最后一笔药剂,指尖轻轻拂过伤口周围的皮肤,确认每一处破损都被清凉的药剂覆盖。
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玛薇卡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药剂慢慢渗透皮肤,后背的疼痛感正一点点消散,只剩下持续的清凉感在舒缓着肌肉的紧绷。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手臂伤口上残留的药剂凝液,指尖触到微凉的液体,又蹭到细腻的皮肤,忍不住感叹。
“真的不疼了,这药剂效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荧笑着将药剂瓶收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所有伤口都涂完药了。不过今晚可不能洗澡,免得药剂被冲掉,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等明天伤口愈合些,应该就能正常活动了。”
玛薇卡盯着荧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闪着光的戒指,再想到她提起邵云时温柔的语气,玛薇卡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羡慕。
荧的日子多好啊,每天无忧无虑,遇到问题有老公可以倾诉,邵云还把她宠得像个孩子,连求婚都要选在浪漫的海边,亲手为她戴上戒指。
而自己呢?一地鸡毛,为了保护神之心,不得不与曾经并肩作战、帮助过纳塔的队长卡皮塔诺反复厮杀。
若不是今晚遇到荧大发善心,她此刻还得强撑着疲惫,自己像一头独狼似的,舔舐着这些伤口。
玛薇卡看着荧转身准备的模样,突然觉得,或许现在是个好时机,能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荧看着玛薇卡突然认真起来的模样,有事情要讲?
她停下脚步,微微前倾身体,问道:“什么事情啊?你这么严肃,倒是让我有点好奇了。”
玛薇卡张了张嘴,原本涌到嘴边的话却突然顿住。
今天明明是他们夫妻俩最甜蜜的日子,正该好好腻在一起庆祝,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满肚子的烦恼和心事说出来,扫了他们的兴致呢?
而且,那些关于神之心的纷争、关于对邵云复杂的情感,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
“我感觉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出来反而让你分心。这样吧,等你们的牧场建好,婚礼结束的,到时候我再找你单独聊聊,那时候再说,会更合适。”
话虽这么说,玛薇卡心里却清楚,有些事不能一直瞒着。
荧作为邵云的正牌妻子,理应知情。
这既是对荧的尊重,也是对自己感情的坦诚。
“相信我,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也一直想跟你说清楚,只是现在时机不对。等牧场建好,我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不会让你蒙在鼓里。”
荧听着玛薇卡这番话,心里更觉得奇怪了。
又是 “重要的事”,又是 “要单独说”,还特意提到牧场建好的时间,到底是什么事,需要这么郑重其事地延后?
不过,既然玛薇卡说现在不是时候,自己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细节来。
“好的,没问题。等牧场建好,你想什么时候聊,就什么时候找我,我随时都有空。”
玛薇卡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对着荧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感激道:“谢谢你,荧。今晚真的麻烦你了,不仅送我回来,还帮我处理伤口。”
“不用这么客气,” 荧笑着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倦怠之屋了,免得邵云等急了。”
“明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点甜甜花酿鸡补补身体。”
说完,荧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玛薇卡靠在床头,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
与此同时,纳塔边境一处隐蔽的愚人众营地内,营帐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四周的阴影格外浓重。
正如玛薇卡所说,卡皮塔诺此刻的伤势,远比她严重得多。
营帐内的椅子上,卡皮塔诺正微微垂着头,露出左臂上狰狞的伤口。
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从手肘蔓延到小臂,伤口周围的肉块呈现出暗沉的紫黑色。
卡皮塔诺身负不死诅咒,死亡对他而言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诅咒只赋予他 “不死” 的躯体,却没有修复肉体的力量。
每一次与玛薇卡交手,那些刀伤、剑伤都会在他身上累积,旧伤无法愈合又添新伤,久而久之,不少伤口已经出现不可逆的损伤,像此刻手臂上的腐烂肉块,便是长久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他盯着手臂上的伤口,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营帐顶部的帆布上,眼底满是疲惫与无奈,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对现在的卡皮塔诺来说,死亡是一种求之不得的恩赐;
反倒是这永生不死的诅咒,将他困在无尽的痛苦与孤独里,日复一日地煎熬。
他曾有过一个计划、一个pLAN。
利用还魂诗的规则,让自己与纳塔的地脉融为一体。
这样一来,不仅能彻底摆脱不死诅咒的束缚,还能让他体内那些因战争而无家可归的灵魂,顺着地脉回归大地,得以真正的解脱。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支撑着他熬过无数个痛苦的日夜。
可这份希望,最终却被邵云彻底打乱。
卡皮塔诺至今还记得,当得知邵云不依靠死之执政的力量,就独自击溃侵扰纳塔地脉的深渊本体时,他内心的震惊与茫然。
可事到如今,再多的不甘、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只能被迫接受这个现实,重新陷入无尽的困境。
卡皮塔诺体内的那些灵魂,感受到了他的低落,保持着安静。
他们跟了卡皮塔诺数百年,早已与他心意相通,也体谅他的艰难。
可即便如此,长达五百年的精神折磨,也是让卡皮塔诺身心俱疲。
体内灵魂的安静,不过是让他暂时喘口气,却无法驱散深入骨髓的疲惫。
更让他痛苦的是,如今的他,还被迫站在了纳塔的对立面。
为了夺取神之心,他不得不与玛薇卡反复厮杀,明明曾并肩对抗深渊、守护过这片土地,现在却要刀兵相向。
“真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卡皮塔诺想到未来的处境,无比的希望冰之女皇能从至冬传来不一样的指令。
哪怕只是暂时放弃夺取神之心,或者选择用外交谈判的方式与纳塔协商,也好过现在这样与玛薇卡反复厮杀、两败俱伤。
他不想再与曾经并肩守护纳塔的战友为敌。
这时,营帐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穿着愚人众制服的手下急匆匆地冲进帐篷,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着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
“队长大人!至冬那边传来消息,女皇陛下回信了!”
“女皇回信了?” 卡皮塔诺几乎是不顾伤势,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快步走到手下面前。
“把信给我!”
他一把接过信件,火漆上印着至愚人众专属的纹章,没错,是至冬的信。
卡皮塔诺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一开始,他的眼神里还带着期待,可随着阅读的深入,卡皮塔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当读完最后一行字时,他手里的信纸 “啪嗒” 一声掉落在地。
“这……怎么会这样?”
跪在地上的愚人众手下见卡皮塔诺反应如此强烈,心里满是疑惑,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
“队长大人,怎么了?女皇陛下在信里说了什么?是不是有新的指令?”
卡皮塔诺良久没有说话。
营帐里的烛火依旧在燃烧,“噼啪” 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生无可恋地说道:“夺取神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