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站在火光冲天的北里,看着那三百多条冤魂,心中早已怒火中烧。
他要让那些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的蛀虫们付出代价!
疫情稍缓,李承乾立刻下令,由火政院联合大理寺,彻查甜水井污染源头。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这次,本宫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统统现出原形!”
火政院的官员们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运用李承乾提供的“炭纹追踪法”,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比对不同区域火炉残留炭迹的成分,来追踪污染源。
经过几天的仔细排查,他们发现甜水井水中含有大量的冶炼废渣,而这些废渣的源头,直指少府监下属的铸钱作坊!
李承乾得到消息,立刻升堂。
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心里直打鼓。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李承乾坐在上面,面沉如水。
他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官员,缓缓开口道:“诸位,今日升堂,为的是甜水井污染一案。此案关系到长安百姓的饮水安全,关系到我大唐的国本,不可等闲视之!”
说着,他一挥手,薛仁贵立刻将一份份证据呈了上去。
“这是火政院和大理寺联合调查的结果,证据确凿,甜水井污染源头,就是少府监下属的铸钱作坊!”李承乾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百官哗然。
工部侍郎脸色苍白,双腿颤抖,跪倒在地:“殿下明鉴,臣,臣不知情啊!”
“不知情?”李承乾冷笑一声,“好一个不知情!你身为工部侍郎,主管铸钱事宜,铸钱作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说不知情?我看你是不想知情吧!”
说着,他将一份供词扔到了工部侍郎的脸上。
“这是铸钱作坊工头的供词,他说你收了他的贿赂,故意包庇铸钱作坊排污!你还有什么话说?”
工部侍郎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猛然响起:“老夫镇守金吾多年,竟不知宫墙之内有毒侵天子子民!请殿下严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骠骑大将军程知节,正怒目圆睁地盯着工部侍郎。
程知节是谁?
那可是大唐的开国元勋,军方大佬!
他这一表态,无疑是代表军方公开站队,支持李承乾!
百官们顿时议论纷纷,看向李承乾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敬畏起来。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步棋,他走对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李二的耳朵里。
李二震怒。
他强撑着病体,召见李承乾,怒斥道:“你借疫揽权,架空君父!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李承乾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朕告诉你,朕才是大唐的皇帝!朕说的话,才是圣旨!”李二怒吼道,“朕要废止火政三令!朕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人!”
李承乾依然沉默不语。
第二天早朝,李二强撑着病体,扶着内侍的手,一步步地登上金銮殿。
他要亲自主持朝会,宣布废止火政三令!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李二,依然是那个说一不二的皇帝!
“朕意已决……”他刚开口,忽然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倒在了龙座之前。
“陛下!陛下!”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冲了上来,一阵诊治后,脸色苍白地说道:“陛下肝火逆攻,心脉将绝,怕是……”
自此,皇帝再未临朝。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魏征闭门三日,谁也不见。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思考,在犹豫。
三天后,魏征终于遣人,给李承乾送来了一只铜匣。
匣子里面,装着“霹雳炮”的全套机关图样,以及火硝提纯的秘法。
同时送来的,还有魏征的一封信。
信上写道:
“殿下亲启。老臣昔佐先帝马上得天下,今知天下治乱,不在弓马而在民生。火政属民,非属君。愿殿下持此火,照幽微,勿照宫阙。”
李承乾看完信,沉默了许久。
他焚香受图,命火政院立碑记功:“魏公授火,泽被苍生。”
与此同时,李承乾放缓了全面接管政务的步伐。
他每日亲自前往含凉殿,探视病重的父皇,亲手煎药、拭汗、读奏章。
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他依然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某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李二忽然清醒了片刻,望着床前李承乾的身影,喃喃自语:“是你……还是你弟弟?”
李承乾垂目轻答:“儿臣只有自己。”
李二苦笑一声:“好啊……好啊……火起来了,朕的衣服烧了,你的路,也烧出来了……”
说完,他再度昏沉过去。
李承乾久久伫立在床前,一动不动。
窗外雷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半明半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三日后,火政堂外人头攒动,锣鼓喧天……好吧,并没有锣鼓,毕竟是肃穆的“熄焰继薪”大典。
李承乾站在高台上,感觉自己像个大型发布会上的科技公司首席执行官。
旧火政院改制为“民生司”,这名字一听就接地气,统辖工、医、农、水四政,简称“包分配”。
薛仁贵那厮穿着骚包的银甲,率领十二州飞骑代表,抬着一口口土坛子上来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坛子,里面装着各州第一炉火的余烬,带着泥土的腥味儿和一点点未燃尽的木炭香。
当最后一坛放在李承乾面前时,他深吸一口气,掏出珍藏版火石——穿越福利,打火就是这么容易。
“嚓”一声,火石与燧石摩擦,火星四溅,中央薪堆瞬间被点燃。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老高,蓝色的,妖冶而充满希望。
仿佛一瞬间,长安城里所有的火政炉子,都同步燃起了这种诡异又迷人的蓝焰。
他缓缓转身,扫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眼中既有敬畏,也有期待。
李承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从前,火是用来劈开谣言的;现在,火是用来照亮活路的。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储君——我是这个帝国的工程师。”
话音刚落,一阵风过,众人仿佛听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那是什么声音?”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黑暗中,没人注意到,太极殿屋脊上,那尊镇守皇权的鸱吻,已经悄然断裂,坠入无尽的夜色。
民生司成立第七日,有人看到司衙门前贴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
“工程师,要加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