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乌云翻滚,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火政堂内,李承乾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越发 ??实的雨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洛阳那位,最近抄的是哪部经?”他突然发问,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心腹韦绶早已习惯了太子殿下这般跳跃性的思维,略一思索,便答道:“回殿下,是《女诫》。”
“《女诫》?”李承乾轻声重复着,”
他抬手示意,韦绶立刻递上一份密报。
李承乾展开细细阅览,看完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传令下去,就说……朕,呸,本宫最近压力很大,父皇似乎对民生司的权利有些看法,打算派人来查账。”李承乾顿了顿,模仿着老头子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六月之前,让下面的人都给我老实点,夹着尾巴做人!”
韦绶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道:“殿下放心,消息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那些‘影吏’耳中的。”
果然,不出三日,润州盐场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亢奋之中。
夜幕降临,原本寂静的盐场此刻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一队队黑衣人影穿梭其中,气氛肃杀而紧张。
明因法师站在祭坛中央,身着一袭绣着火焰纹路的黑色长袍,神情肃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疯狂。
“诸位!”她高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盐场上空回荡,“坤运已至,天命所归!我等蛰伏已久,今日,便是拨乱反正,迎接新世界的时刻!”
“不必再藏了!”她猛地挥手,语气决绝,“为了静天国的到来,为了女皇陛下,献出你们的忠诚和生命吧!”
台下众人齐声高呼,声浪震天,仿佛要将这压抑已久的野心彻底释放出来。
与此同时,润州盐场外围的芦苇荡中,一艘艘不起眼的运炭船静静地隐藏着。
裴行俭身着粗布衣裳,脸上涂满了泥灰,将自己完全伪装成了一名普通的运炭船工。
他趴在船头,透过茂密的芦苇缝隙, 观察着盐场内的一举一动。
“统领,都准备好了。”一名火影卫凑到裴行俭耳边,低声说道,“弟兄们已经就位,只等您一声令下。”
裴行俭微微点头,目光依旧紧盯着盐场。
他发现,那些“影吏”不仅在疯狂地伪造账册,还藏匿着一具仿制的“户部银印”。
“呵,还真是大手笔。”裴行俭冷笑一声,“这群家伙,为了篡权夺位,连这种东西都敢伪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发现每名骨干胸前都佩戴着一枚新制的“静火符”,符内竟然暗藏机关,内置微型铜管,可释放致幻烟雾。
“一旦事发,他们便会利用这些烟雾,制造‘群情激愤、暴民围衙’的假象。”裴行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好狠毒的计谋!”
他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李承乾。
与此同时,程知节也率领着两营飞骑军,悄无声息地进驻了润州外围。
“老程,这次可要仰仗你了。”李承乾在密信中写道,“务必将那些叛贼一网打尽,一个都不能放过!”
程知节回信:“殿下放心,老夫保证完成任务!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了!”
为了彻底引蛇出洞,李承乾又命工部放出风声,声称将试行“炭税折俸制”,允许地方官用炭额抵薪。
这一消息立刻在江南官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隐藏的“影吏”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暴露了行踪,开始疯狂地抢购囤积蜂窝炭,妄图以此来充实自己的“政绩”。
薛仁贵率领火影卫,如同幽灵一般穿梭于大街小巷,将那些暴露的据点一一锁定,完成最后的合围。
终于,到了起事当夜。
天空中乌云密布,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场暴雨,似乎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明因法师站在祭坛上,高举双手,状若疯狂。
“时辰已到!”她声嘶力竭地吼道,“静天国,立!”
然而,就在她准备宣布“静天国立”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轰!”
四周的高地上,突然燃起无数火把,照亮了整个盐场。
数百名身着黑色劲装、面覆铁牌的火影卫,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将祭坛团团围住。
“杀!”
裴行俭一声令下,火影卫们如同猛虎下山,冲入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影吏”们胸前佩戴的“静火符”也开始发挥作用。
然而,由于空气潮湿,符内的烟雾提前释放,反而将他们自己人笼罩其中。
一时间,整个盐场烟雾弥漫,哭喊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裴行俭身先士卒,手持长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那些“影吏”一一斩杀。
他一路杀到主帐,一脚踹开大门,将明因法师及三十六名骨干尽数擒获。
在主帐之中,裴行俭发现了一张完整的伪政权架构图。
“摄政女皇”、“内宰相”、“静火御史台”……一个个官职名号,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
润州盐场,彻底沦为一片人间炼狱。
就在裴行俭率领火影卫围剿叛乱的同时,一封加急战报,正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长安。
长安,太极宫。
李二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
“启禀陛下,润州急报!”一名太监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于润州盐场,剿灭了一伙意图谋反的叛贼……”
李二缓缓抬起头,眼神深邃而复杂。
他接过战报,细细阅览,脸色也变得愈发凝重。
看完战报,李二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既知她要伞……”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将手中的战报缓缓放下,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要看穿这无尽的夜空。
长安,太极宫。
李二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
战报传回,他接过那封加急文书,手微微颤抖,看完战报,他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既知她要伞,为何还让她撑开?”
李承乾跪在大殿中央,额头贴地,声音坚定而带着一丝凛然:“父皇,若不让她举伞,怎知风雨真从何来?”
退朝后,袁天罡独自登上观象台。
夜空中乌云密布,观象台上风声呼啸,火光在风中摇曳。
他双手微微发抖,缓缓焚毁了最后一卷星算手札。
火光中,一名小宦官悄然递上素笺,上书八字:“龙未升天,凤先折翼。”袁天罡接过素笺,目视乌云密布的夜空,低声呢喃:“棋还没完……只是换了个执子人。”
而洛阳深处的尼庵,武媚娘放下毛笔,凝视着纸上《洛神赋》的最后一句,轻轻吹干墨迹——那分明是改过的版本:“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