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一直觉得池越衫跟他很像。
两个人就这么前胸贴后背,开火车似的,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步调真的很快变得一致了。
池越衫侧脸,紧紧贴在陆星的背上,闭着眼含含糊糊的问道。
“陆星,你出去嫖过吗。”
“没有,因为我觉得那样是我亏了。”陆星丝毫没有诧异池越衫会问这么荒唐的话,语气平常的回答了下来。
“噢......”
池越衫用已经变得缓慢的大脑,思索了一下陆星的话。
她觉得很有道理。
“陆星,那你是不是不行。”
陆星没忍住笑了几声,他觉得池越衫今天是真喝醉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暂时还没有这个迹象。”
嗯,说话要严谨。
“这样啊......”池越衫打着哈欠,含含糊糊的问,“我漂亮吗?”
“漂亮。”
陆星觉得这不能昧良心说话。
池越衫能靠着一张脸直接杀出圈的,怎么可能不漂亮呢。
她常年练功锻造出来的仪态和气质,让她即使站在茫茫人群当中,也依旧出类拔萃,一眼万年。
池越衫嗯了一声,像个小孩儿似的,有些困惑的问。
“宋君竹漂亮吗?”
“漂亮。”
陆星觉得宋教授没当明星,那是观众的损失。
宋教授的骨相和皮相融合良好,紧致贴合,既能看出来东方人的含蓄,又能看出来西方人的深邃。
有时盯着宋教授的眼睛盯久了,他甚至觉得那双眸子有些幽蓝。
池越衫更困惑了。
“温灵秀漂亮吗?”
“漂亮。”
很多时候,风韵和气质是不能速成的,需要时间的沉淀和积累。
而身体的硬件,更是天赋。
陆星带着池越衫一摇一摆的,终于又绕回了床边,好在他有两个卧室,主卧囡囡已经睡在那里了,让温阿姨也睡在那里好了。
至于次卧,那就让宋教授跟池越衫在这里休息吧。
郁时雨和江素雪租的房子都在这里。
一会儿等他腾出手来,就把她们两个各自送回家,那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妈的,戒酒!”
陆星下定决心。
果然,在聚会里,不喝酒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陆星拍了拍池越衫的手背。
“下来,睡觉了。”
池越衫像是已经不理解陆星的话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问道。
“既然都漂亮,你又没有最爱的,那为什么不能都喜欢呢?”
“全部都拒绝,是为了公平。”
“那全部都接受,不是也很公平吗?”
陆星一顿,他背对着池越衫,眼前是已经沉睡的宋教授,他像是夹心饼干一样。
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满脑子都是匪夷所思。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池越衫?!”
池越衫脸颊酡红,眼神迷蒙,蹭了蹭陆星的背,自顾自的说着。
“刚才我们在一起拍照片。”
“陆星,你知道吗,我最新的照片,其实是我最老的照片。”
“之后每一次拍照,我都会变老一点。”
“你可能说,我才二十几岁,太年轻了,风华正茂,想这些事情还太早,但时间就是在滴滴答答的往前走啊。”
“去年最伤心的事情,嗬......”
“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啊。”
“过了中秋,就是小雪,就是大雪,就是冬至,就是圣诞节,再后面,就是元旦了,一年又过去了,那又要变成前年最伤心的事情了。”
“再过一年,就是大前年最伤心的事情了。”
滴答滴答......
池越衫努力让眼神聚焦,伸出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表,上面的秒针在不停的旋转。
“陆星,一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一分钟又过去了。”
“滴滴答答,嘿,滴滴答答......”
她垂下头,蹭了蹭陆星的后背。
“一定要让人老了的时候,回忆这些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虚度光阴,只是在等待吗,陆星。”
池越衫的手逐渐从陆星的肩膀上滑落,最后环在了他的腰间。
不过,她还记得躲开了陆星腹部的那道伤口。
她小心翼翼的环着陆星的腰,脸颊蹭在他的后背上,低声含含糊糊的说。
“陆星,经过这么久,你没有发现吗。”
“你跑不掉了。”
“在国外的时候,你的身体跑掉了,你的心跑掉了吗?”
池越衫的双眼紧闭,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陆星的身上,她越懂自己,就越懂陆星。
今天玩的游戏,她很不开心。
那个“去年”,拨动了她紧绷的神经。
原来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池越衫忽然有一种时光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而她却什么都抓不住的无力感。
今年变成去年,去年变成前年,前年变成大前年。
到最后,都会变成“从前”。
她讨厌这个词,带着腐朽和枯败,带着无法改写的无奈,就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成了定局,都已经有了结尾。
唯一能做的,只是从头到尾的讲这个故事。
她讨厌这样。
池越衫之前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觉得自己可以等。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酒意上头,让她内心的想法都变得如潮水一般汹涌,她很说,她很想跟陆星说。
“我不在意,你知道吗陆星,我不在意。”
“我不知道她们怎么想。”
“但是我不在意。”
池越衫额头抵着陆星的后背,听着耳边滴答滴答的钟表声,似乎觉得时间这个魔鬼在身后疯狂追赶叫嚣。
陆星身边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她们都有各自的特点,她排不到倒数,也排不到第一。
她唯一的优势是,她知道陆星在想什么。
“我只想过好现在,陆星。”
未来是用现在的每一秒积累而达到的。
她只想过好现在。
陆星垂眼,看着缠在他腰上的两条细白手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池越衫弯起嘴角。
“我不在意。”
床上的宋君竹已经彻底沉睡了过去,池越衫环着陆星,手臂像一条缠绵的蛇。
“陆星,不要再虚度时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