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泉斜倚在二楼的旋转楼梯扶手上，晃晃悠悠的问道，“那如果亲眼见到呢？”
他话音未落，水晶吊灯突然剧烈摇晃，细小的玻璃碎片簌簌坠落，在地毯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少来这套把戏。” 王凯抓起西装外套甩在肩上，金属袖扣撞出清脆声响，“我没功夫陪你演，你这个神棍。”
话没说完，他突然僵住。
身后的落地镜里，自己身后竟浮着半透明的人影，那佝偻的身形和记忆里某个苍老轮廓渐渐重合。
王凯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熟悉的身影仍然矗立在那，他猛地回头，依然存在，这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李凌泉手掌按在镜面，指腹擦过镜中人形：“还觉得是幻觉？” 随着他的动作，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镜中虚影竟缓缓转过身。王凯瞳孔猛地收缩 ——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分明是躺在病床上的爷爷！
“小凯！是爷爷啊！”
虚空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颤音。
王凯踉跄后退，后腰重重撞上办公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桌面上的咖啡杯应声翻倒，褐色的液体如一条蜿蜒的毒蛇，迅速在合同上晕染开来，将原本规整的字迹扭曲成狰狞的图案。他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死死盯着李凌泉掌心悬浮的淡金色光点，瞳孔剧烈收缩，仿佛那跳跃的光芒正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科学！”王凯嘴巴里重复着这句话，眼前的一切都在塑造着他的世界观，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可怕了。
“三魂七魄，本就藏在你我周身。” 李凌泉手腕翻转，话音未落，那些光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强光中，王长征半透明的灵体渐渐清晰，花白的头发微微颤动，布满老年斑的手甚至能看见血管的纹路。
王凯僵在原地，喉结不受控地上下滚动。
冷气开得很足的办公室里，他的额角却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衬衫领口。
他机械地眨了眨眼，又狠狠揉了揉眼睛，镜片被擦得发出刺耳的声响，可眼前的景象依旧清晰 —— 那佝偻的身形，布满皱纹的面容，分明是记忆里最熟悉的模样。
“惊讶是正常的。”
李凌泉缓步上前，皮鞋踏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
他压低声音，带着蛊惑般的语调，“你刚才搭过我的脉搏，应该知道我已‘死去’，可现在我站在这儿，还有你爷爷的魂魄......” 他停顿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咱们得好好聊聊。”
王凯却充耳不闻。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半透明的身影上，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爷爷手把手教他辨认草药的样子，深夜诊所里温暖的药香，还有离别时最后那声带着笑意的 “小凯”。
“爷爷？” 他终于挤出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颤抖的手下意识伸出，却穿过了灵体的胸膛，带起一阵细碎的光点。
王长征没有说话，此时的千言万语仿佛都在嘴边，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虚化的眼泪一滴滴的掉在地上，如同梦境般消失，不曾溅起一丝涟漪。
王凯看着眼前的一切发了呆入了迷，他在心中和自己说道，就算这是梦境他也认了，自从大学毕业从外国回来，爷爷就从话蹦乱跳变成了床上的植物人，无数个深夜，他守在监护仪旁，看着机械臂精准地为爷爷换药，听着远程专家通过视频传来的诊断，可这些冰冷的技术终究换不来一声温暖的回应。他连自己爷爷最后一刻都没有见到，除此之外还有人曾经想爷爷彻底离开，这么久的情感累积在这一刻爆发。
“爷爷！”王凯的声音几近嘶哑，他无法想象爷爷是经历了什么才成现在这样，他能做到的是用在国外学到的技术，利用机器人换药监护和专家远程听诊看诊来吊住爷爷的命。
“乖孙。” 王长征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颤音，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他向前迈了一步，布满老年斑的双手颤抖着伸向王凯，干枯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当年牵着孙儿小手的温度。
“爷爷！” 王凯下意识地迎上去，身体却穿过了那道虚影。两人的指尖在空气中相触的瞬间，如同触碰水面般泛起细碎的光点，随即消散。
寂静如潮水般漫过整个房间。王凯呆立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穿过爷爷的身体，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他这才真切地意识到，此刻的相见，不过是阴阳相隔的短暂重逢。
“扑通” 一声，王凯双膝重重跪地。
他抬头望向李凌泉，眼中的傲慢与沉稳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近乎绝望的恳求：“大师，求您，救救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