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陵城被破!
两国联军承诺只杀皇亲国戚,权柄大臣和不降朝臣。
但是,在下面的士兵总有不太听上命的。
在他们眼中,府门家丁丫鬟,甚至外室麟儿,马夫厨娘都算在内。
典籍珍宝被掠,天道轮回,以血还血。
此破城祸患殃及无数普通玄璃百姓!
一时之间,路上几乎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掠夺,连同时瘟疫死去的尸体也会被扒衣寻金,毫无尊严。
兴陵灭国甚至比大赢沦陷更为惨烈……
黄沙漫漫,渗血铁锈味道浓重。
凌书墨一路上策马,企图在布衣平民中寻到那人。
看着血泊中身死无数尸体,只能道因果轮回,淡淡偏过头。
当年玄璃杀大赢人也是如此!
他哪怕作为一个人感到不忍心也只能袖手旁观,立马离去。
雪耻国仇,以战止戈,有何道理可讲。
当然,凌书墨无法去顾及其风云变幻,只能去找自己的阿白和齐荼兄等人在哪里。
地下城已经满是玄璃瘟疫腐尸,那王之正奄奄一息的躺在中央,旁边拥挤着逃难而来的其他百姓。
只可惜地下城密闭,得了瘟疫反而死的更快。
王之破衣烂衫,干裂嘴唇说不出话。
“凌……凌兄弟……”
他显然已经病入膏肓,连身体都起不来。
“韩画师……一直在…… 在等你……”
凌书墨青衣拂袖,轻声安慰道:“凌某去找大夫,救你出去。”
“好……我还想和白兄弟赌一次。”
王之手里拿着白豌之前递给他的半截骰子。
上只有一个红点,鲜艳欲滴。
“说投掷……出大,就能把……酒……言…欢…我不信……”
岂料,他还未说出句整话便被一杆红缨枪刺破了咽喉,夺了音。
霎时间,肝胆俱裂。
“凌兄,今日天色实在太晚,还是明日再寻吧!”
身旁拿着红缨枪的安抚使施鸦青道。
铁片带血,一滴滴往下流……
“为什么要杀他?!”
凌书墨的眼瞳都染上了寂寥,嘴唇都有些颤抖。
施鸦青笑着反问:“为什么不能?他是玄璃人!”
玄璃人统统都该死,不是吗?
忘了当初玄璃如何攻陷大赢害得百姓家破人亡,为奴为婢了吗?
可是……
可是这个人……
他曾经帮助过大庆人……
凌书墨只觉得浑身一震,只得将王之死不瞑目的双目合上。
人心,无法左右……
两国之难,如何能非黑即白!
他稍稍顿住,只看着这人抬手下令,举手投足间的吩咐手下之人拖行尸体。
士兵纷纷戴着白布面罩,手中挪扯。
满地可能患有瘟疫的尸体,无声杀戮中死了大片百姓。
“这些都是染了瘟疫的尸体,都要送出城去焚毁!你也最好带上白面罩,免得染病。”
安抚使施鸦青甚至递过去一片白布。
此时,温润如玉的人突然开口,轻轻道:“玄璃为何沦陷前会有瘟疫,你们应该心知肚明。”
国仇家恨,兵不厌诈如何都可以。
但是,将染病的尸体污染水源变相屠城,这也称不上光明磊落。
“就知道瞒不过凌兄……”施鸦青眼中恍如万千寒冰。
“不过,你们大庆人难道不想灭了整个玄璃国的人吗?”
凌书墨没有回答,只轻轻一叹,思绪万千。
他的寒星墨瞳深沉,隐没在旁边守卫的火把红光里。
“凌某只知要想一统三国,只杀人灭族绝不是最好的方式。”
“这一点,庆帝更胜一筹。”
说完这句,他便继续提起缰绳朝黑暗中寻去。
施鸦青看着此人轻笑,自觉荒谬。
夜已深。
百姓耳边哭喊声已尽。
青衣扬尘的人寻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人。
他焦急地看看着一处又一处的尸体,相似的每一个背影,彷徨失措的寻找。
有的士兵举着火把,本想探查询问。
岂料,立马就有旁人解释道:
“这是从前的战无不胜定州军的凌大人,是来寻大庆旧友的,可不能拦着!”
联军的木华将军和潘英将军都下了令,让其可畅通无阻,且帮忙寻找韩画圣。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凌书墨在静谧的夜里,来来回回的满城找人。
……
义庄暗渠。
白豌他们见到庄内人都纷纷去世,满地狼藉,饿殍遍野。
眼前之景,实在令人心动容。
原本这些玄璃人大概可以如同他们一般活的久些,只可惜互相争抢食物和财物,人相食。
疫症也就传的更快了……
此刻,忽闻头顶号角擂鼓声阵阵,响彻大地。
“看来……兴陵城已经被占,玄璃多半是要亡国了……”
白豌踉跄的扶着受伤的洛文祺,几人勉强的从暗渠往外看。
已经有不少的灵禹和大庆的士兵入庄, 拖出尸体上木车。
焚烧来不及,拖出城掩埋或弃置大概是肯定了。
不到半个时辰。
庄内的十八具尸体纷纷找到,一一扔了出去。
灵禹小兵搜寻中还在查看遗漏,但凡染病的一个都不能落下,影响清城。
角落里,小兵嫌弃的踢了一脚尸体。
“怎么还有,这今日怕是不能休息了。”
“可不是!义庄的人尸本就没人管,还非得来把它们拖出城。”
旁边的小兵也骂骂咧咧的,奋力将尸体抬起来上木车。
这时,他一瞥眼发现暗渠衣角,拉拉扯扯下竟然在动。
“还有活的!!”
小兵叫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