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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召荣耀 > 第1116章 父子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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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闻言,动作不由一滞。

常真猛地将双臂一振,竟将两名禁军甩开数步,右手已握住腰间剑柄。

剑身出鞘三寸,寒光映得殿内烛火都为之一黯。

他朗声笑道:“南荣的刀斧,斩不了我大乾的脊梁!”

萧执脸色一寒,厉声喝道:“徐隆,你还等什么!”

徐隆也是心中大惊,忙招呼禁军护驾,却听一道清朗声音响起:父皇,且慢!”

萧庭安膝行两步,挡在常真身前,仰头道:“使臣虽狂悖,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此乃古训。若今日杀之,天下人必说父皇无容人之量,反倒坐实檄文所指之残虐少恩。”

“太子!”萧执怒喝一声,“你是在替敌国做说客?”

“儿臣不敢!”萧庭安忙道,“儿臣以为,项瞻送来檄文,不过心虚而已,若他真有大义,何必派一名臣子来送死?他明知父皇不会受此辱,偏要让此人这般无礼,为的便是激怒父皇,让父皇落下暴虐之名,为他出兵正名。”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诚恳,“父皇,此人死不足惜,但万不可中计。”

殿内一片死寂,群臣屏息凝神,既惊于太子胆敢在盛怒的龙颜前进谏,更惊于他话语中藏着的玄机。

这哪里是在为常真求情,分明是在提醒皇帝:杀使臣,就是给项瞻递刀子。

萧执盯着儿子,眼神越发阴冷,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明白归明白,那檄文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毒刺扎在心上。

弑君、杀父、矫诏……这些他费尽心机掩盖了二十年的伤疤,就这么被当众撕开,血淋淋地摊在文武百官面前。

“不杀他,难道让天下人以为朕怕了项瞻?”萧执已经快要保持不住天子威仪,“太子,你让开。”

“儿臣请父皇三思!”萧庭安叩首,额头触地有声,“此人奉命而来,求死之心已决,父皇若亲手杀之,正遂了项瞻之意,不如将其扣押,或驱逐出境,如此既全了大国体面,又不落人口实。”

“你说得轻巧!”萧执走下御阶,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他当众辱朕,辱大荣,辱列祖列宗,若这样都能活命,朕以后还如何统御臣民?”

他走到萧庭安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太子,你在东宫养病太久,连血性都养没了?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这话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嘲讽、意有所指。

萧庭安背脊一僵,正要再劝,却听身后一声清啸,常真已彻底拔剑出鞘。

他横剑于颈,大笑道:“大乾只有战死的使臣,没有乞活的懦夫,萧执,你若杀我,我主必以此为由,发兵南下;你若放我,我主也必以此为由,说你心虚!哈哈哈哈……今日之局,我已占了先机,何须你来动手?”

话音未落,剑光一闪。

血如泉涌,溅在萧庭安的蟒袍上,柘黄底色下瞬间开出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常真屹立不倒,双目圆睁,直直盯着萧执,嘴角犹带笑意,身形却缓缓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满殿人心头一颤。

萧庭安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试图拉住常真衣角的触感。他看着那具仍带着温度的尸体,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惋惜,也是释然。

萧执也愣了。

他没想到常真如此刚烈,更没想到对方宁死,也要把这把刀递到自己手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分不清这是项瞻的算计,还是常真自己的忠心。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帝王的冷酷。

“好,很好!”他拂袖转身,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既然他要用自己的命给项瞻铺路,朕就成全他,徐隆!”

“奴婢在。”

“将此人首级割下,装入匣中,送往北乾,告诉项瞻,他送的檄文,朕收到了。”萧执一顿,又道,“他派来的使臣,朕也留下了,也让北乾臣民看看,跟着项瞻,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父皇!”萧庭安猛地抬头,“此举恐激怒项瞻……”

“够了!”萧执厉声断喝,“太子,你难道还不明白,项瞻要的是朕的命,要的是这大荣江山!”

他走回龙椅,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退朝吧,太子留下。”

群臣如蒙大赦,鱼贯而出,片刻后,大殿内只剩父子二人,还有常真尚有余温的尸身。

很久很久,萧执忽然开口:“你都知道了,是吗?”

萧庭安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父皇是指什么?”

“襄王。”萧执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份手谕,吴讳带回来的真相,还有你皇祖父派人在民间散布的谣言……你都知道了。

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陈述。

萧庭安沉默片刻,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血迹:“是,儿臣都知道了。”

“所以你如此护着那使臣?”萧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在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朕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儿臣不敢。”萧庭安垂眸,“但儿臣以为,无论皇位如何得来,既然坐了,就该坐得稳,坐得长久。项瞻递来战书,要的不只是父皇的命,更是要搅乱我朝人心,父皇若意气用事,正中其下怀。”

“所以你就当众宣读,让满朝文武都看朕的笑话?”萧执的声音陡然拔高。

“儿臣若敢有半分不敬,愿受天雷殛顶。”萧庭安三指指天,“但儿臣若畏缩不读,他人便会说父皇心虚,连檄文都不敢让人听见。与其让项瞻得逞,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萧执盯着儿子,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半晌,他才缓缓道:“那你以为,该如何应对?”

“战!”萧庭安抱拳,“儿臣请缨,愿领水师,镇守江防。”

“你?”萧执挑眉,“你一病两月,连东宫都出不了,如今却要领兵?”

“儿臣的病,是心病。”萧庭安神色坦然,“如今病已解,自当为父皇分忧。况且,儿臣身为太子,若不能为国征战,如何服众?”

萧执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太子长大了,知道用「服众」二字来压朕了。”

萧庭安微微皱眉,没再辩解,又道:“父皇若信不过儿臣,可派镇枢院随军监军。”

这话听起来谦卑,实则暗藏锋芒,派镇枢院监军,就等于告诉天下,皇帝连太子都要防着,更坐实了檄文中的猜忌骨肉。

萧执当然听得出来。

他继续凝视着儿子,眼中的情绪复杂至极,有杀意,有欣赏,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

“太子,”他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你可知,朕为何让你读那份檄文?”

“儿臣不知。”

“因为朕想看看,你会怎么选?”萧执长叹一声,“是选朕这个父皇,还是选你那个从未谋面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