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官被灭,东域修士们怔了许久,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有人瘫坐在地放声大哭,有人相互搀扶着望向叶莫尘的背影,眼中满是崇敬与感激。
然而三大护法的却依旧眼神凝重的盯着叶莫尘不远处的林凡。
因为他们知晓,这场纷争还远远未曾结束。
并非他们对叶莫尘没有信心,而是叶莫尘虽再次荣登神只之位,可距离巅峰仍有着不小的差距。
别说与神王一战,就连面对眼前的林凡也充满了悬念。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坚信叶莫尘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叶莫尘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却让林凡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要战否?”
林凡闻言,白袍在东域的罡风中猎猎作响,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两人遥遥相隔,却令东域之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们不敢想象,这两尊强大的神只究竟能够带来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
若两人真的一战,这方残存的世界究竟还能不能保住,而他们是否又能够在余波中存活下来。
就在众人紧张不已之时,林凡却是望着叶莫尘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道出了一句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
“你很强,若以死相拼,本座承认,不是你的对手。”
“什么?!”
一声惊呼从人群中炸开,像是平地起了道惊雷。
方才还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东域修士们,此刻个个瞪圆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可是一尊神只啊!他们只敢在传说中听闻的存在,竟亲口承认……不是叶莫尘的对手?
“我没听错吧?姐,你掐我一把!”青云使劲揉了揉耳朵,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木瑶。
木瑶没理他,与众人一般,自己也僵在原地,身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作痛,可这点痛意早已被心头的震撼冲得烟消云散。
众人想起方才神官们被星点湮灭的场景,又想起林凡周身那令天地都为之低伏的威压,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就连韩逸尘也是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这世上,竟真有能让至高神前辈自认不如的存在?
如果有,那人定是自己师尊!
千羽柔、血凝霜,以及一些与叶莫尘有着些许故事的女子,此刻看着叶莫尘的背影却是难掩失落之色。
她们内心无比清楚,叶莫尘的强大,她们穷其一生换来的也只能是仰望。
人群后方,几个年轻修士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狂喜。
“我就说这位神明大人一定能行!”
“这下咱们东域彻底安全了吧?”
这时,一位天玄宗不知第十几代弟子疑惑道:“话说,这位神明大人究竟是谁啊?他为何要帮助我们?”
这话一出,喧闹的人群忽然静了一瞬,不少年轻修士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然而青云却是来了精神,一个瞬移出现在众弟子身前。
众弟子一见青云,紧张的连忙恭敬行礼。
“拜见青云长老!”
对于青云这位首代核心弟子的传说事迹,众弟子自然耳熟能详,那可是与众亲传同辈的存在。
青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迷茫的脸庞,忽然提高了声音:“你们这些小家伙,怕是连宗门的根基都快忘了!”
他指尖一弹,一道灵光飞向人群中央,化作一面水镜,镜中浮现出千万年前的画面。
那时的天玄世界还未遭战火蹂躏,山脉巍峨,灵气充裕,而画面中央,一名白衣修士正立于山巅,挥手间便引动万道共鸣,身后跟着玄龟、朱青、龙轩,还有一群眼神炽热的年轻弟子。
不过片刻,众人已然了解一切。
人群中响起抽气声,那些年轻弟子望着水镜中的身影,又望向虚空上那道与镜中渐渐重合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
“原来……原来宗门的传说都是真的……”有弟子喃喃道。
“竟然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宗主大人回来了……”
青云收起水镜,目光变得悠远:“不,咱们天玄宗还有另一个名字,‘帝君殿’,应该称呼殿主大人!”
“殿主大人?”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年轻弟子们心中的迷雾。
青云见众弟子那一副震惊的青涩面孔,内心早已是得意不已,仿佛自己才是那帝君殿之主一般。
而另一边,一众首代核心弟子对青云的行为,则是无奈一笑,每当提到帝君殿,他们总会下意识地挺直脊梁。
叶莫尘与林凡对东域的喧嚣置若罔闻。
叶莫尘眉峰微挑,似是没想到林会说出这番话。
那抹淡笑凝在嘴角,目光却如出鞘的剑,锐利地刺向林凡:“既知不敌,为何还不退去?”
林凡缓缓抬手,指尖划过虚空,一道淡金色的法则纹路在他掌心流转,却并未显露出半分战意。
“退去?”他轻轻摇头,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复杂。
“这些年,总有个声音在识海深处盘旋,说我还有未尽之事,可我翻遍记忆,只有一片空白。”
“我守着神界的规矩,踏着众生的尸骨走到今日,却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你说,这算不算一种荒谬?”
他的目光落在叶莫尘脸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是迷路的孩童在寻找归途。
叶莫尘看着他眼底深藏的茫然,眉峰渐渐舒展,方才的锐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的沉静。
“迷失之人……”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不高,却精准地刺入林凡心头。
见林凡瞳孔微缩,叶莫尘继续道:
“神界那座无情神谭,以忘川之水为引,入者皆会被洗去前尘,沦为只知奉命行事的傀儡。”
“你虽未彻底沦为行尸走肉,想来是那‘未竟之事’的执念太深,才在识海里留了一丝残响。”
叶莫尘顿了顿,仔细感受着林凡周身那强大的神力波动,继续道:
“定是神王用了某种手段相威,否则以你实力,即便是他也不可能令你入那无情神潭。”
林凡握着法则纹路的手指猛地收紧,淡金色的光芒瞬间紊乱。
他望着叶莫尘那双洞彻一切的眼眸,忽然觉得心口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模糊的碎片在识海里翻涌,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无情神谭……”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那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