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远在圣奥古斯都,档案馆里面翻看着书籍安徒生·格林先生本来正端坐在椅子上,一身灰袍,肩头上是紫色披肩,头顶上斜戴着一顶深棕色的小礼帽。
某一刻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远眺,目光像是透过明框玻璃窗、远处的天际线,他看到了更远处发生的一切。
“怎么了?冕下?”
一个白袍老人从不远处走过来,他正是这所档案馆的副馆长,米歇尔多·安徒生·格林,至少他对外展露的名字是这样的,神秘的安徒生·格林家族的成员之一。
林逸没有做出多余的解释,他只是说:“守好这里,我去去就回。”
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经原地扭曲消失。
偷渡他可能不太好发现,但是搞出这么大动静他再不发现就不可能了。
而在首府的萨克森·门罗顿住步,他才刚刚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天空上仿佛是受到什么牵引那样,无端向那边汇聚而去的血色,一种惶恐和不祥升起在心头,仿佛再不能够阻止,就要发生相当可怕的事情一样?
雷文克洛的府邸,这里几乎像是极度安全的神国,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黑巫师敢趁乱往这里钻。
无形中,这里被施以了一种强而有力的守护神咒,卡洛琳女士待在她的房中,她看着远处天际的晦暗,她的思绪飘到了好多年前的某个遥远的傍晚。
那时,她还很年轻,她一眼就被交际舞会上的那个英俊、优雅的男人所吸引,尚还年轻的她迈着小碎步,顽皮的凑了过去。
“这位英俊的先生!我打赌你一定缺一个舞伴!”
雷文克洛没有拒绝,只是轻盈的探出手掌,他们在璀璨如同星辰的水晶灯下,在舞厅里打着圈。
中途她施展了一点诱人的小手段,比如假装圆舞曲练的还不太熟练,不小心把高跟鞋踩在这个英俊男人的脚掌上,只是轻轻的,几乎是某种高超的引诱。
男人只是平淡的看着她,似乎已经识破了她所有的技巧,但他没有点破,而是礼貌的环住她的腰,平和的问候她。
“年轻的小姐,你看上去似乎有一点麻烦。”
彼时,年轻的卡洛琳小姐一挑眉头,语气温糯的询问,清澈的眼睛凝望着他:“是我的笨拙?还是说我本身就是个小麻烦?”
年轻的雷文克洛轻轻俯身,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当然,一个可爱的小麻烦,又有点小顽皮。”
她几乎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闯入他的世界,用拙劣的谎言,拙劣的演技,但雷文克洛从不拆穿她。
她对他眨眨眼,说:“我是只狐狸,那么…你会是我的小王子吗?”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有一点小神秘,但神秘的东西总是很诱人,她就像是一只耐不下心的猫一样,他的礼貌,温和,深邃的眸子,谜一样的笑…
卡若琳女士承认她对这个男人上瘾,一只披着虚伪人皮的狼先生…
她永远猜不透这个男人想做些什么,他说他是个商人,但看上去完全不像,后来他又说自己是个医生,可也不像,再然后又变成了大学的草药学系的教授,这也不像。
他什么也不像,做什么几乎都像是在扮演?只是这种扮演很高明,可同这个男人接触久了,总能露出些马脚。
所以雷文克洛非常不喜欢有人长时间的接触他,但卡若琳小姐是个例外,他向来对她很能容忍,并且一容忍就是好几十年。
他总是不断的变换着地方,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停留,那舞会上见面的时候,雷文克洛告诉她自己已经三十九岁了,可现在又是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一点变化也没有,面庞依旧温润。
卡若琳老了,不再是那个狡猾的狐狸,也不再是那朵刺人的玫瑰,尽管这几十年她保养的很好。
巫师吗?不像,完全不像,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几十年了,卡洛琳小姐觉得雷文克洛更像是——一个莫名而又诡异的东西,尽力的在模仿成为一个…人?
他是一个多么虚假的事物啊!而卡洛琳不害怕他,因为她知道雷文克洛从不伤害她。
卡洛琳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未织完的那件毛衣,她走到了楼下玄关处,尽管这之前雷文克洛告诫过她,不要离开府邸。
但她还是打开了门,迈步走了出去,高跟鞋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去掉恒定在脸上的混淆咒,她几乎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天上翻腾着的阴云让她有些害怕。
可想到奈特谢德,她还是迈开了大步向远处走去,勇敢的几乎像是个母亲,也许幸运的庇佑,或者有什么人和那些黑巫师们打了声招呼,总之这一路上走来有惊无险。
多少次有吸血鬼从天空中飞过,掠过她的头顶,可他们全都无视了卡若琳小姐,直到她顺利抵达命运的终点,灰袍人准备赏给她一个即死魔咒,但雷文克洛制止了。
“若琳~”
升腾的黑雾散开在背后几乎像是一对扭曲的羽翼,头顶上已经形成了一道血色的扭曲门户,雷文克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他能看到那个女人眼神当中的惶恐,不安。
可这会儿雷文克洛回应她的,只有眼底冰冷的神性。
“你不应该过来的…”
明明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这件事情前他也完全没有做过占卜,但奈特谢德这会已经挣脱了他的控制,趁他的一个恍惚。
可仪式开始就不可能终止掉,雷文克洛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这副身躯正在溃散,血肉在腐化,心脏在衰竭。
“停手吧!”卡若琳尽管害怕,但她还是向他走去。
雷文克洛想挥手把这个女人弄死了,但他还是顿住了,她和其他的碳基生物有一点不同,也许只是心理上的作用吧?
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都只是他轻轻一阵呼吸都可以泯灭掉,孱弱的几乎像是浮游生物,他可能只是打一个瞌睡,像这样的生物可能就已经死掉几十上百代人了。
又或者几十个朝代已经过去,几个文明已经消弭,他在那浩荡且冰冷的星空当中流浪的时候,有什么是没有见过的呢?
“雷文克洛…太多人在哭泣了,就算你觉得没有什么,但…就当是为了你的狐狸,我来平息这愤怒吧…”
雷文克洛没吭声,他只是看着她,愤怒什么的对他来说是没有的,只是有些许的遗憾,他在这大地上行走了几个世纪了,明明谋划就要成功。
卡若琳小姐用手指攥住了他的手,手指相扣,就像十几年前他们最开始在舞会相见的时候那样。
奈特谢德重重的摔在了尸体堆上,他的意识正在逐渐回笼,他也看见了卡若琳小姐,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让对方逃跑的话。
黑色的气焰已经攀上了她的身躯…她脆弱的真的像是飘渺的微尘,我的一阵呼吸,她就要死了。
雷文克洛想道——
“我笨拙的小狐狸,你不该来这里。”雷文克洛的语气完全变了,其中透露着某种冰冷,身躯即将溃败,祂也不再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