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瑞尔先生,请您将剪下的发丝放到这个银碗中。”褐色短发的男性帕拉索魔法师双手捧着银碗,低垂着眉眼将视线放在石砖上,尽管如此,他还是受到了不远处某位先生的眼神攻击。
雷蒙德双手抱胸气呼呼地死瞪着帕拉索的魔法师,然后又用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谁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弗洛斯说道:“他们俩身上的气味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些帕拉索人都闻不出来么?我的伊瑞尔难道是那种随便乱认弟弟的人么?竟然还要用这种老掉牙的古魔法来验证血缘关系。”
说完这些他仍然觉得不够,又抱怨道:“雪原之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伊瑞尔弟弟的头发,我只有一点点伊瑞尔的头发,还是我自己偷偷捡的。”
弗洛斯觉得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那么大声的,但是它又不能去把雷蒙德的嘴捂上。
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爪子,再去看一眼雷蒙德叭叭叭个不停的嘴巴,弗洛斯选择了用爪爪捂住自己的耳朵。
谢维和伊瑞尔面对面坐在圆形石台的两端,石台上有部落祭司绘制的古老魔法阵。
这种古老的魔法阵可以判断出他们是否具有血缘关系。
谢维可以确定伊瑞尔是自己的哥哥,萨尔根据秘境禁制没有完全压制住伊瑞尔这一点,也基本上相信伊瑞尔和谢维有着较为亲密的血缘关系。
但他还是需要再次验证一下,才能够完全相信伊瑞尔就是谢维同父同母的兄长。
对于萨尔的这种小心谨慎,伊瑞尔十分赞赏,他现在已经完全理解雪原之主对自己弟弟的过度保护欲了。
一瞬不瞬地盯着穿了雪白的套装,披着毛绒斗篷,顶着一脑袋漂亮辫子的弟弟。
伊瑞尔心里感到十分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那么讨人喜欢,只是坐在那里而已,他就想要亲吻他的眼睛。
如果这孩子再年幼一些,他甚至愿意每天都将他抱在怀里。
当然,现在他也是愿意的,只是弟弟现在这个年纪很容易难为情。
谢维最近其实是有些郁闷的,因为他想要询问伊瑞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伊瑞尔却总是说他还小,以后再告诉他。
谢维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19岁少年人,但在萨尔和伊瑞尔看来,他就是刚成年的孩子,还不能够去承担起什么。
亦或者说,他们舍不得让他去承担什么。
如果是在之前,对于这一世未曾见过面的父母并没有太多执念时,谢维可能真的不会去刨根究底,而是会选择更为简单的,坦然接受伴侣和兄长的爱护之心。
可现在……他怎么可能不去追寻真相呢?
那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竭尽所能保护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父亲和母亲。
他们给了他渴望且期盼了两世的温暖和爱意,赋予了他无限的支撑和勇往直前的底气。
如果……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和哥哥,一定会是拉尔大陆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孩子,一定会。
从临近部落中请来的祭司站立于圆形石台边缘处更高些的石造阶梯上,在褐色短发的魔法师将盛放着谢维和伊瑞尔发丝的银碗放置于石台中心处,紧接着快速离开圆形石台后。
青年祭司高举法杖快速吟唱起古魔法的咒语,圆形石台上的魔法阵在魔法元素的汇集流动下亮起了银白色的光芒。
随着祭司的吟唱,魔法阵越来越亮,在光芒到达了有些刺眼的程度时,魔法元素的光亮又逐渐减弱并且变换成了另一种颜色。
银碗中的两束白金色发丝在魔法元素的作用下连接在了一起,当魔法阵的光亮完全变成了白金色时,银碗中的两束发丝,竟然变为了万缕白金色魔法元素细丝,这些细丝将坐在石台两端的人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伊瑞尔抬起右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白金色细丝,尝试着拉了拉,结果同样被绑住了右手手腕的谢维在他动作时猛地身体前倾,差一点就扑倒在了石台上,于是他赶忙放下了自己的手,老老实实不再动作。
等祭司吟唱完长长的咒语后,绑缚在谢维和伊瑞尔手腕上的白金色细丝,顷刻间化为了无数的魔法元素逐渐消散,而放置在银碗中的白金色卷发以及白金色直发,竟然就那样连接到了一起,成为了一束半卷半直的白金色发丝。
在场见证仪式的人除了祭司,雷蒙德,弗洛斯,以及萨尔本人,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完全忠诚于萨尔的亲卫。
众人围观了全程,帕拉索人的良好视力让他们看见了接续在一起的发丝,再去看端坐在帝国玫瑰对面的魔法师时,竟然觉得这位高傲冷漠的伊瑞尔先生,现在看起来亲切极了。
近卫们觉得伊瑞尔亲切,但雪原之主可一点也不。
瞧着那个在仪式结束后,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就起身走到坐着的小玫瑰面前把人抱起来,紧接着自然又熟练地揉了揉小玫瑰的脸颊,还亲了亲小玫瑰额头的男人。
雪原之主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可他实在忍不了,便还是大步上前去试图将小玫瑰圈回自己怀里。
气势汹汹走到圆台上,雪原之主理直气壮地小声唤了一句:“兄长。”
伊瑞尔淡淡地看他一眼,应了一声:“嗯。”
听着有点别扭,但毕竟是弟弟的伴侣,还是要给弟弟面子。
小半张脸埋在毛绒斗篷里,谢维打量了两眼哥哥,又去瞧了瞧萨尔,最后把下巴又往领子里缩了缩,试图遮掩自己上翘的嘴角。
可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身高的原因,比他高一些的伊瑞尔,以及比他高很多的萨尔,都能看见他在偷笑。
“开心了?”伊瑞尔知道谢维这些天总是闷闷不乐的,他也清楚自己是导致弟弟不开心的人。
但他和萨尔?普卡斯已经约定好了,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将谢维暴露在那些人面前当一个活靶子。
他是长子,理应承担起一切为弟弟遮风挡雨,只要有他在,只要他的龙魂石还可以点亮。
他就绝不会将自己唯一的弟弟置于险境,也不会逼迫他和自己的男性伴侣分开,离开他喜欢的极北领地,回到已然腐朽的帝国去争夺那顶看似至高无上的华丽冠冕。
没等谢维回答,伊瑞尔执起谢维细软的手指,无限怜爱地亲吻了他的手背,随后低语道。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在那之前,在我还可以庇护你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活得自在快乐一些,我亲爱的小宝贝,别和我生气了好么?”
伊瑞尔学着很久很久以前,父亲哄他开心时会说的语句,认真地哄着自己的弟弟。
他知道,如果父亲还在的话,说不定还能说出更加肉麻的话语,但父亲不在了,更加肉麻的话语他也还没听过,所以没办法学来哄弟弟。
……
萨尔抱着扑在自己怀里怎么都不肯抬头的小玫瑰,他边走边回头去看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一脸沮丧的兄长大人。
他不满对方惹哭了自己的小玫瑰,但是现在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忍了。
雷蒙德见萨尔频频回头看他的伊瑞尔,怒火中烧地狠狠瞪过去,用眼神挑衅对方:看什么看!
结果心思都在怀里人身上的雪原之主,完全没接收到这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