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邢父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阿国马铁锤和秦晚晚下意识地看向了易舟。
易舟往前站了一步:“我。我叫易舟。”
邢父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易舟,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审视,也有些许如释重负。
他盯着易舟看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易舟先生,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这个要求更奇怪了。
易舟点点头,跟着邢父上了他的库里南。
车门闭合的瞬间,内里的空间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易舟闻到一股雪松木混着雪茄的气息。
落座后的十几秒里,安静至极,唯有两人的呼吸声交错着。
“易舟先生,”邢父开口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在谈话之前,请允许我先交给你一样东西。这算是我女儿璐璐,送给你的礼物。”
邢父从后排座椅之间的储物格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
易舟不解,但还是接了过来。
盒子入手微沉,他缓缓打开盒盖,只见红色的丝绒内衬上, 静静地躺着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绿光的萤石。
那物体有三分之一个手掌大小,表面略微粗糙,呈现菱形。
在易舟手指触碰到它的时候,内部仿佛有亮光在缓缓转动,一股纯粹而磅礴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是……
绿色晶核!
易舟的大脑在此刻彻底崩溃,有那么几秒,所有的理智都尖叫着逃窜了,他的身体却被拴在原地动弹不得。
空白,一片空白……
他的身体颤栗起来,倍觉荒唐地看了邢父一眼,好似邢父在跟自己开什么玩笑。
易舟想笑,但他望着那颗绿色晶核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邢父看到易舟的样子,眼底燃起希望。
他一下就哭了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邢父长长地叹了口气,悲痛的表情里多了诡异的宿命感。
易舟再三确认,他真的将心心念念的绿色晶核捧在手里,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邢先生,您能告诉我吗?我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是璐璐给我的。两天之前我甚至完全不认识这个女孩……还有,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吗?”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的疑问并不亚于你。你的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 但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女儿的秘密,也许你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的女儿邢璐璐,从小身上就有件怪事。”
“在每一年新旧交替的晚上,也就是从12月31日过度到1月1日的那个晚上,璐璐都会陷入一种类似梦游的状态。她会说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我们带她看遍了国内外最好的医生,都查不出任何生理问题,最后只能将这个情况归结为一种罕见的梦游症。”
“这种梦游症对她的身体和生活都没有影响,一年只有一次,我们也就没有强制治疗。”
“但是,我和太太都比较怕她会在某一天突然恶化,所以每年元旦我们都会在她房间里架设摄像机,录制梦游的内容。”
“有一年,大概是她七岁的时候,我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焦头烂额,无意中翻看到那些录像。我震惊地发现,璐璐在几年前梦游时说的话,竟然精准地对应了我当时遇到的困境。我又往前翻,发现她的一些话,竟然都神奇的应验了,比如家里的小狗会死去,比如一个名贵的花瓶丢失怎么都找不回来等等。”
“从那以后,我开始秘密地研究她每年的梦话。我怕是自己想多了,或者是巧合,于是我特地观察了三年,然后我终于确认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的女儿璐璐,她在梦游时候说出来的‘胡话’,都是未来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她是一个预言家!”
易舟静静地听着,努力地抓取邢父描述中的碎片。
预言家……
看样邢璐璐是个视属性的本能力者,而邢父似乎对本能力的事情一无所知。
邢父继续说:“璐璐并不知道她的预言。她对梦游时候说的话毫无记忆,对她来说,就只是美美地睡了一觉。而且她也根本不想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内容,她对这些东西十分抵触。所以我也干脆不跟她提及。”
“我不怕告诉你,我们邢家,靠着璐璐的预言,抓住了无数个机会,才有了今天的财富和地位。我疼爱她也不仅仅她是我的宝贝女儿,她更是我们家的财神。”
“从去年开始,《蜕变之旅》节目组就在跟我们接触了。我太太早年看过《变形记》,觉得这种节目形式很好。璐璐平常娇气,也有一些坏毛病,我们就想着如果跟别人换一下生活环境也许会让她有所成长。而且她自己也非常想去。她曾在网上看过王境泽,那种变化让她觉得非常有趣。她从来都没去过乡下,对那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所以,去年下半年我们就跟节目组签了合同。”
说到这里,邢父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是我没想到,今年元旦的预言,跟以往不同,非常的血腥与绝望。”
“在预言里,璐璐说她会跟别人交换人生,前往一个‘低洼之处’修行。而后,她会在惨死异乡……”
“预言中的内容完全指向了《蜕变之旅》节目的录制。”
“我当时吓坏了,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参加这个节目。赔偿违约金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让我的女儿活着。”
“但命运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我们越拦着,她越想去,哪怕我告诉她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她都像听不见一样, 根本不在意。”
“所幸,死亡并不是预言的全部。在预言的下半段里,她说,名字里带着舟的人,会改变一切。根据我之前的观察,预言是不可改变的,打破预言可能会用其它的方式应验。那样的话,我们更无法掌控预言带来的后果。最后,我还是选择让她顺其自然。”
“在预言里,她留下了一段非常具体的指示,让我亲自去加格达奇,跟当地的原石商人交涉。不要挑,商人推荐哪个就买哪个,一共要采买三块原石。回上海后,将第三颗原石进行切割,取出里面的核心,妥善保存,在她死后于‘低洼之处’交给名字里带‘舟’的人。”
“她说,她的生命,将因此而获得延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