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抹了抹眼泪,对林副总说:“取消我后面的一切会议和事务。今天谁也不见了,我要好好陪陪我的客人们。”
“走,去我办公室。”他拉着易舟的手,生怕易舟会消失一样。
商陆的办公室在大厦的高层,装修风格非常奢华稳重。
几人一进去,就看到了墙上那幅商陆的亲笔画作。
“快坐快坐。”商陆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亲自为他们泡了顶级的大红袍。
易舟向商陆介绍了一下马铁锤和秦晚晚,说是他们的朋友。
“你们呢?你们过得好吗?现在在哪里生活?”商陆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不一定在哪儿。前一阵在山东,再前一阵在北京,看需求。”易舟含糊地回答。
“当年三项地区一别,我以为咱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我也开始了新生活。不过我一直想着你们。你们可是我的恩人。”
商陆脸上露出笑容:“你们这次来天津,准备待多久?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我们明天就走。只是过来看看你。”易舟说。
“这么急。”商陆脸上闪过失望,但随即释然道,“那反正今天得让我尽地主之谊。”
他们相谈甚欢,气氛热烈融洽,仿佛真的是多年未见的重逢老友。
然而其实在易舟和阿国的视角,茅岭村的种种,不过是个把月之前的事。
网上那篇血泪控诉时不时会冒出来在易舟的心上轻轻扎一下。
易舟看着眼前的商陆,实在无法把他跟“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或许,真的是误会?
易舟端起茶杯,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商陆。何芸呢?她还好吗?后来,你们是还在一起吗?”
商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缓缓将茶杯放下,眼里的光熄了大半。
“嗯,我们还在一起。她挺好的。”他又重新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泛着苦涩。
秦晚晚喝了一杯茶,说:“奇怪,这位大叔身上有本的味道,但是又弱又杂。”
商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神中闪现着喜悦与兴奋。
“这位……秦小姐,莫非也是本能力者?”他看着旁边的马铁锤,好像也期待她是本能力者。
他看着两位女士,眼神不清白,不似男人看女人,倒好似野兽看猎物。
易舟心里的警钟响了一下。
“问这个做什么?你对本能力者很感兴趣?”
商陆没有回答易舟, 自顾自地开始,他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
当年从茅岭村出来,我就带何芸回天津了。
第二年我们就结婚了。
我不愿意用家里的钱,跟何芸过了一段苦日子。那时候我们租住在最便宜的地下室里,白天我出去跑业务,她也外出打工,晚上,我们就在家里备考,考各种证。
非常非常疲惫,但是当我们挤在小床上畅想着未来的时候,我又觉得这日子真好。毕竟,每一天,都是在茅岭村的我们不敢想象的美好。
后来,我们的生活慢慢好了起来。我用茅岭村的经历做卖点,开了一个小小的家教班,没想到很受欢迎。
我的学生越来越多,学生们考上好的院校也成为了我的广告,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家长信任我。
我的家教班规模扩大了,从地下室搬到了公寓楼,再后来,我就跟何芸一起成立了“爱芸教育”。爱芸嘛,顾名思义,就是我爱何芸的意思。
我们买了房子,车子,公司也越做越大。
我那时候也三十多岁了,一直想要个孩子,何芸也想要。
但不管我们怎么努力,何芸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结果一检查,我跟何芸都不易孕。
她当时很自责,觉得对不起我,就提出想跟我离婚,让我再去找个健康的女人。
我怎么可能同意!
我爱的是她,又不是一个能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有没有孩子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有她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以为,只要我们相爱,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但七年前,何芸查出了脑部肿瘤,恶性的。
这个肿瘤的位置很糟糕,随时都有可能压迫视觉神经导致她失明,也随时都有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我带着她去美国,去德国,去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可是没有用……所有的医生都跟我说,根除不了……
放任不管的话,她就只剩半年的时间。
我不接受,我绝对不接受。
茅岭村时期,我是认命的。
但易舟你的出现告诉我,人不应该认命。所以我们才有了后来。
这一次,我同样不认命。
我不接受!
如果何芸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绝对不接受!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想起了你。
易舟,你在茅岭村展现出来的力量,是超越常人理解的。
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迹。
我当时就在想,既然有你们这样的人,那是不是也存在着能治愈绝症的力量。
我疯了一样地开始寻找,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去寻找那些隐蔽着的特殊能力者。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有一个名字——本能力者。
我见过自称能通灵的大师,也见过能隔空取物的奇人。我被骗了很多次,也被骗过很多钱。但是我没有放弃,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终于,在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指引下,我找到了她。
她是一个从深山出来的老太太,当地人叫她灵巫。
据说,她已经一百多岁了。
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和那些骗子不一样。
我跟她详细说了何芸的病情,也解释了脑部肿瘤的可怕。
灵巫听了以后只说了一句话:她可以活。
何芸现在还在医院里,她虽然还活着,但当时找到灵巫的时候,肿瘤已经发展的不小了,目前她只能维持现状。活着已经是万幸,医生们已经认为这是个奇迹。
商陆讲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那气口很深很长,就像要把肺中的所有哀怨都吐出来一样。
易舟一下子就想到那个对商陆的指控和支教老师的死亡。
一条清晰而血腥的线索在他脑中串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