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大块肉突然塞来,禹乔差点没有拿稳。
“多谢厚爱。”她道了个谢,将两个分装着肉的布放在了金元宝上,让金元宝帮她扛着。
金元宝不满地发出了鸣叫。
大力老奶也是一副“年轻人你不行”的表情:“你这女君也是聪明,但事事岂能都依赖于外物?”
这是要传授人生经验了吗?
禹乔也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势,满嘴“对对对”。
谁知道这大力老奶突然画风一转:“但家里有一个知冷暖的夫郎就不一样了。这位女君一看就是没有纳夫吧。我家有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俊孙,性子柔顺,人细心,手也巧……”
禹乔立马把刚要脱口而出的“对”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这位大力老奶像是打开了某种限制。
禹乔的周围突然一股脑地涌现出了一大堆的中年女人,这些中年女人虽开头都会提到禹乔又矮又瘦的缺点,但紧接其后都是在非常热烈地推荐自家的公子。
这块地秒变婚恋市场。
要不是系统514又偷溜出去干兼职了,禹乔都想把它介绍给这些人。
这才是真正的红娘。
等禹乔从中脱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的头发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格外凌乱,更别提刚走几步路后,王都又下起了小雨。
头发被雨水粘连在了脸上,一缕接着一缕。
雨水还打湿了那包着牛羊肉的布,有沾着腥味的血水从布里渗透滴下。
禹乔也难免沾到了一些。
金元宝这头老驴本来还想着拿乔,被这场大雨激得不得不勤快了些,主动邀请禹乔坐在它身上,还加快了行走速度。
禹乔根据刚才打听到的消息,指引着驴往王都右上方的那一片区域走去。
等过了一座名为太平的桥后,人就渐渐少了。
无疑,这一带都是些勋贵人家住着的。
一座座府邸庄严肃穆,像是处矗立在夜雨中的一个个黑甲武士。
禹乔骑着驴,挨个挨个从这些府邸的大门过去。
看着门上挂着的牌匾,她很快就找到了丞相崔瑛的府邸。
像丞相府这种勋贵人家的大门平时都很少打开,除非来的是贵客。
穷秀才禹乔很有自知之明地绕着这座府邸走,成功找到了丞相府侧门。
侧门一般都有人看守。
禹乔敲了敲门,也听见了里面有一个婆子不耐烦地喊了声“谁啊”。
禹乔先从衣服暗层里拿出了一块玉佩,这是两位母亲商议婚事的信物。
她在门外将自己的身份简单说了些,又将信物递过去。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要等上一会儿,却没想到这婆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侧门。
禹乔现在这副模样绝对不算得上是好。
头发乱了,浑身又被淋得湿漉漉的,还拎着一只散发着牛羊膻味与血腥味的老驴。
这婆子开门时还被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了两步。
“原来是禹女君。”倒底也是丞相府里的老人,这婆子在看见禹乔后,表情的确有些惊愕,但很快也收拾了面上的表情,态度非常恭敬,“您一路北上,路途劳累。天色已晚,我先领着您去客服休息,明日再领着您去与见崔大人,如何?”
她又补充道:“恰好,崔大人今公务繁忙,现在还未归家。”
“这自然是好的。”禹乔倒觉得奇怪,“你们怎么知晓我要来?”
那婆子也表情诧异道:“崔大人估摸着禹女君的孝期已过,在半月前曾为禹女君写了封信。禹女君,你难道没有收到这封信吗?”
她这么一说,禹乔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原身的书桌上的确看到了一封未拆看的信件。
“是这样么。”她含糊回答,却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见禹乔这样,这婆子也是连忙邀她入府,还替她撑开了伞,还有专人将老驴及那两大块肉带下去了。
原来,她是这丞相府中的管家。
“多谢。”禹乔把老驴金元宝的牵绳给了过去,“顺便帮我喂点水给它喝。”
“禹乔,那两块肉如何处理?”
禹乔大手一挥:“随便你们处理,这是我带来的伴手礼。”
禹乔交代完这些事后,就跟着那会自称为“春娘子”的婆子离开。
春娘子也没有多带着禹乔绕进圈,而直接先把受冻的禹乔送入一早就准备好的客房里,又替禹乔叫了两桶热水。
禹乔也实在是累坏了。
洗漱完毕后,她直接钻入了被窝里,也不管发尾还没有完全干透,就这样直接睡着了。
她睡得香,可她的突然到来却让丞相府的其他人睡不着了。
与她所在的千竹居甚远的兰溪院里,灯火依旧通明。
“人都找上门来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在得知禹真的上门后,崔三公子崔桦又开始闹了。
他也才刚满十八岁。
唇红齿白,容貌整丽。
因年纪轻,也有年轻人的势头与闹腾劲。
外貌只有三分像母亲崔瑛,七分像极了他的亲父——一个早死的清倌。
而这一直都是崔桦最计较的事。
崔桦是真没有搞明白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要答应这趟荒唐的亲事。
他好歹也是当今丞相之子,居然要被聘给一个从南方不知名小镇来的乡巴佬。
更何况,这桩婚事一开始明明就是长兄崔植的,怎么就突然推到他身上来了呢?
“不就是母亲第一个孩子么,凭什么崔植不要的东西都要往我这里塞?就因为我生得晚,生得又不像母亲,我就活该遭受这一切吗?”崔桦面含怒气,冒着会被罚抄《男则》的风险,吐槽道,“我才不要被聘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
他的贴身小厮盼妹也在一旁拱火:“公子啊,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之前也请了熟人来帮您留意那位禹女君。他方才可把那禹乔模样都跟小的描述了一下,那可真的算是惨不忍睹,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崔桦问道。
小厮盼妹来劲了:“据说啊,就像是刚从古井里掏捞出来的水鬼,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还长着黑色的毛。眼睛还没有一个枣核大,鼻子也是又扁又塌的,瘦得像是从山里逃出的野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