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乔敢说,招妹都不敢听。
招妹伺候了那么久,知道自家公子最是讨厌这种言论了。
他颇有些心惊胆战地看向崔植,却没想到崔植居然没有什么反应,看向禹女君的眼神还是那样温柔。
“你说得都对。”曾经的刺头崔植乖顺地回答着,“还得是女君懂得多。”
禹乔被捧得开心:“那我再考考你,你知道乔这个字有什么说法吗?”
禹乔大师主持的“百家讲坛”今日开课:“我同你说啊,‘乔’这个字有讲究的,跟女娲娘娘是有点联系的。众多周知啊,女娲娘娘补天救万物,你看啊,‘乔’最上面的是不是‘夭’?你知道‘夭’是什么意思吗?”
“‘夭’不就是塌了一角的‘天’嘛,女娲补天的时候,专门把坏了的天放在了两颗笔直的树上,这就是‘乔’的由来。”
崔植表情微妙:“啊?”
他也算是看过几本书的,怎么没有从书上看到这样的解释?
“寻常人哪里敢随便用‘乔’这个字?只有命硬成我这样的,才敢用这个字。命薄的,用了这个字,早死还算是轻的,重的话可是会影响天地万物的……你知道我用这个字为名承受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吗?”禹乔悲伤道。
别说崔植了,就连孟冬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禹乔又攥紧了拳头:“但为了天下苍生,这个字我用定了!咱大女人就是这样有责任心,舍小家而为大家。”
听入迷的招妹没忍住叫了声好。
崔植皱着眉,却还是挤出了一丝笑。
还是孟冬在旁提醒了时间,禹乔才意犹未尽地准备离开。
崔植已经在怀疑自己先前看过的圣贤书是不是母亲从乞丐堆里捡回的假书。
真是白读那些书了。
原先以为会跟禹女君有共同语言。
没想到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女君果真才华横溢。”崔植叫住了她,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女君既然知道了这么多,那你是否知道那门亲事原先定的是你和我?”
崔植心中酸涩,看向禹乔的眼神里满是轻如薄烟的哀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后,我就是你的正夫了。”
禹乔讪讪一笑:“哎,大伯子,你在说什么浑话呢?”
她说完就立马跑路。
她其实对崔桦还挺满意的。
比起崔植言不由衷的附和,崔桦这个小傻蛋子只会睁大眼睛,满脸崇拜,恨不得以她为天:“女君,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娶夫郎不要娶太聪明的。
男人还是蠢一点,比较乖。
孟冬紧跟其后。
她显然还是回味着禹乔刚才发表的言论:“女君,您刚才说的那些……”
禹乔大手一挥:“哎嘿嘿,都是假的。不过是骗男人说的玩笑话罢了。”
孟冬也暗暗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原来那些书没有看错。
禹乔瞥了她一眼:“刚才大公子失言,大人公务繁忙,后面的那些话就不要到处说,凭空为她增添负担。”
孟冬表情肃穆:“是。”
禹乔被孟冬这反应逗笑,拍了拍她肩膀:“别太紧张了嘛。”
她虽是这样说,但孟冬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孟冬不明白当禹女君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时,她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跪。
原以为大人身上的气势已经足够吓人了,却没想到禹乔居然还用着比大人更盛的气势。
等禹乔走出了几步路后,孟冬才心惊胆战地跟上。
她既然被划给了禹女君,自然是要专心照顾着禹女君的。
既然禹女君都这样说了,她还是不要上报给春娘子吧。
孟冬明确想法,对待禹乔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禹女君果真是有大造化的。
禹乔本以为她的那句“大伯子”已经够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但崔植却还是明里暗里地派遣自己的贴身小厮前来送礼。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搜罗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禹乔很难做出拒绝的选择。
于是,她果断笑纳了。
崔植给什么,她就收什么,但让小厮带回去的话都是无厘头的话。
崔植知道,她果真还是选择了崔桦。
“是我太心急了。”崔植后悔不已,“那些话不该这么早就说出口的。”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按照计划慢慢来不行吗?
但现在他无论怎么做,那位被他恋慕着的女君却始终不予以任何回应。
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崔家的公子,禹乔偏偏要选崔桦?
招妹在旁劝说:“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花呢?像公子这般男仪绝佳的贵公子,想聘你为正夫的女子多得是。”
“可她们都不是禹乔。”崔植固执道,“我只做她的正夫。”
崔植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钻进了这条名为“禹乔”的死胡同。
他一向自诩聪明,却连情这一字都看不透,还难受于自己曾拥有过。
禹乔不像是他心目中曾设想过的良人。
她在他面前说着胡编乱造的话,还说着那些原先他所不喜的大女人言论,可他就是不愿意就此放弃,白白便宜了样样不如他的崔桦。
崔植在情场上失意,却将这股气发泄在崔桦上。
他不介意多算计崔桦。
崔桦哪见过崔植的那些手段,屡屡中招。
向来看重男仪的崔桦被崔植又一次算计,在晚饭误食加了巴豆的菜,差点在禹乔与母亲面前丢尽了脸面,也幸好他吃得不多。
崔桦恨得不行。
先前,崔植搞出的那些小动作,他倒还可以容忍。
可现在崔植居然想他在最敬爱的母亲与未来妻主面前丢脸,这下崔桦是真的忍受不了了。
崔桦也知道自己笨了些,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不好意思用这点小事去麻烦禹乔,就专门让贴身小厮盼妹找了母亲那些小侍的小厮们多了解男子们暗斗的方法。
他和盼妹两个臭皮匠,倒也阴差阳错地反击成功了几次。
崔桦和崔植斗得太过明显,崔瑛很难不注意到。
本来还有一大堆公务待处理的崔瑛也懒得参与其中:“让他们斗吧。我就知道崔植果真不是个安宁的,正好用他来锻炼一下崔桦。崔桦太单纯了也不好。”
能令崔瑛稍显欣慰的也就是卫不愚把她的话都听了进去,没有再寻死觅活,每日都乖乖地随众人一同用晚膳。
在崔瑛的刻意放任下,崔植与崔桦的明争暗斗越来越多。
府中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便是卧病在床的崔檀也知道了。
崔檀平日里因为身体孱弱,与两位兄弟接触得也少,但也知晓崔植自持身份、崔桦专顾男仪,他们俩先前也都是相安无事,可偏偏在哪位禹女君来了之后,斗成了这副模样。
崔檀难免流露出了几分艳羡:“真好,植兄与桦弟可真是精力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