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有借机站起身，托词去上厕所。
秃头李打了个哈欠，嘿嘿笑了。他已经预料到沈万有必然在厕所里用凉水洗头。沈万有在他赌技的逼迫下，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再不调整，必然崩溃。
沈万有很快回来了，头发湿漉漉地。说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弄湿了。秃头李更是得意。
“这位朋友，去了趟厕所，耳朵长出那么一大块耳屎，挺神奇呀。”
沈万有摸了摸左耳，耳孔里塞入一块软物。“怎么？我这样算出千吗？不允许。”
“允许。我又没说不允许。”
堵塞耳孔可能是因为沈万有怀疑左耳有异常，堵住后可以只用右耳听骰子。
沈万有落座。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中比划出六的手势。
“什么意思？”秃头李明白沈万有的意思，但是他不敢信。
沈万有好整以暇抽着烟，装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派头。“用六颗骰子，三颗对于我太轻松了。”
呦，还要求上难度了。
秃头李决定给沈万有一个教训，让他晚上也失眠睡不着。
又拿了三颗骰子给沈万有与林妙人验过，放在骰盅里摇晃起来。
“哗啦！哗啦！”
元朗闭目，听着这一片嘈杂。脑海中显示出六颗骰子运动的痕迹。“二四五六三六！”
元朗很奇怪为何听力变强了，更奇怪为何脑海中能浮现出骰子运动的景象，仿佛拥有透视能力一般。
单凭这些不够。老板有手段能更改骰子的角度。最终出来的点数必然不是这些。
如果现在要下注，明知道应该下大，但是依然不敢放筹码。
沈万有算着数出一万两白银的筹码放在大上。前面一直只放一千两，这次翻了十倍可见他信心爆棚。
林妙人看沈万有那么有信心，再次跟注一同押大。
秃头李想揭盅，沈万有制止。“别急，我先猜猜，点数是六三四五六一。”
元朗皱眉。沈万有这猜法不对呀。秃头李如果改了点数，怎么会只将一只骰子点数从二改成一。
秃头李同样露出讥诮神色。他可不止改了一个骰子的。那么多骰子放在一起，没法精确控制，只能粗略知道改了。改成几点，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骰盅揭开，点数——六三四五六一！与沈万有判断的一模一样。
秃头李汗下来啦。
右拳重重敲击桌面：“朋友！你作弊！你出千了。”
沈万有还没说话，林妙人一拍桌子不让了。
“老板。你这么说话太没道理。你的赌具，你自己摇的，放的位置靠你近。
如果他说你出千了，我信。
你说他出千，那你必须说说看，他怎么出的千。说不出来，老板，开赌场最忌讳仗势欺客。你这么玩，可没人陪你。至少要罚你双倍！”
秃头李，哪里知道沈万有怎么出的千。出千的人是他而不是沈万有。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他这个出千的人都不知道确切点数，而沈万有单凭听力却能准确判断出来。
上个厕所洗个头就这么有用吗？
六颗骰子放回骰盅再次摇动。
元朗听出骰子是“四二一三五二。”不大不小，略微一动点数大小难料。这种点数他依旧不敢押注。
沈万有好像想起什么。“老板，我记得六颗骰子还有一种押注方法，如果其中有豹子，单押豹子就行了。其他的骰子可以不管点数多少。”
秃头李大汗淋漓。难道作弊后有三颗以上的骰子恰巧组成了豹子。沈万有说话不能不答。秃头李顶着压力应了声是。沈万有笑着往二的豹子上面下了一千两。
骰盅揭开，是大。沈万有与林妙人又赢了，老板依旧是输。
秃头李却好像赢了一般喜极而泣，没豹子！
这种赌法三颗豹子赔三倍，四颗赔十倍，五颗赔五十倍，六颗赔二百倍。
“我错了！”沈万有淡淡一笑。“再来！”
沈万有承认出错依旧打消不了秃头李戒心。
“等一下。我也要去趟厕所。”秃头李走出贵宾间。
回来时间有点长，不仅用凉水洗脸洗头，还打听打手沈万有有没有和什么人说过话。有打手跟着沈万有去厕所，没看到沈万有与谁说话过。秃头李才敢继续与沈万有对赌。
原本想输钱赢势击垮元朗与沈万有。
元朗确实被吓跑了。但沈万有却顶住压力，没有崩溃，反而将老板差点整疯。
秃头李觉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摇动骰盅时，对自己设计的赌具也失去了信心。有气无力将骰盅放在桌子上。这次到底作弊不作弊呢？
如果依旧用真气转动骰子，沈万有看来是已经看穿了，对他无效。那不转，会不会引起元朗的怀疑与苛责。
秃头李思考半天，还是改变了点数再放到桌子上。
“我押小！”沈万有将所有的筹码全部押到投注台上。足足有数十万两白银，折合黄金近万两。手指点动。林妙人睁大眼睛再三确认信号无误。起身将所有筹码也全投上了。
“我押一点的豹子。”
林妙人有近万两白银，筹码总额也有数百两黄金。
秃头李受不了这个压力，差点疯了。手再次摸上骰盅底盘。一道真气过去，骰子再次全部翻面。
这下总点数是大还是小，他没数了。但至少不应该是一点的豹子。
“哈哈！老板你出千了！”林妙人慧眼如炬。他不会听骰子，也不用费太多心思和老板勾心斗角。一直憋着劲挑老板毛病。
这下秃头李放好骰盅后，手再摸一下肯定有猫腻。
秃头李自信他精心设计的赌具与赌技别人破不了：
“胡说八道！我怎么出千的你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就不能说你出千么。你手放定离台，又摸一下是什么意思。”
“你说不清楚就闭嘴。别说我出千。”
天宫无相与元朗诸人不懂其中的门道，保持中立壁上观。林妙人与秃头李谁也不让谁，比赛嗓门大。打手们涌进房间。
林妙人气势有点虚了。他是胁将只管动嘴皮瞎咋呼，哪里擅长战斗。双脚颤抖，全身发软只剩一张嘴还鸭子死硬：“怎么，你出千还要行凶。信不信我喊几嗓子，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信不信我去报官，让官府把你抓起来。”
“算了。”沈万有安抚林妙人。“他不出千你还赢不到钱。他出千让你赢，快点感谢他吧。”
“是吗？”林妙人眼睛笑成一道缝，“我真的要赢钱了？我压得可是豹子啊。快点开，我想看看是几颗豹子。”
秃头李连做了两次弊，骰子接连滚动两次，早就滚乱了。他自信豹子可能性极低。具体到是一的豹子可能性就更低了。
挥手让打手们离开，要揭盅。
“慢！”沈万有与林妙人全部拒绝他再次触碰骰盅。必须要另找人选开点数。
他们共同目光从天宫无相，小姑娘，元朗身上掠过，停在元朗老婆身上。元朗老婆容貌闭月羞花，小家碧玉般紧紧偎依丈夫。手戴着雪白修长包着大半小臂的手套，皮肤白皙顺滑。他们都是男人，男人都喜欢美女，觉得美女肯定是好人。颜值就是正义么。
沈万有轻咳一声：
“这位夫人，请问你会不会赌？”
“略微会一点点。”元朗妻子举起可爱的绣花白手套，两根修长手指比划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角度。
“太好了。会揭骰盅吧。帮我们开一下骰盅。你们两个有没有意见？”
林妙人肯定没意见。秃头李眼色迷迷的，他不是个好东西，轮流做过船上所有新娘子的新郎，看着元朗妻子眼发直。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元朗妻子娉娉婷婷走到骰盅旁边，掀开了骰盅。
六个红点！六个一！
二百赔率，林妙人用手掐住自己的人中，受不了这个刺激。
老板面色死灰，如同一条死掉的秃头鲶鱼。
天宫无相笑了笑。他修为高，看到骰盅掀开的一刹那，其实只有五个红点。骰盅微微一碰，凑成了六颗红点。骰盅阴沉木做的，份量极沉。元朗妻子举重若轻，还能用骰盅作弊出千，赌技哪里是她比划的那一点点。比天宫无相都强！
元朗妻子娉娉婷婷若无其事回到丈夫身边，这也算还了沈万有的人情。她就是在赌场里长大的。早看出来林妙人与沈万有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故意分开坐装不认识，其实一个锅里吃饭。让林妙人赢，就是送给沈万有大礼。
老板好像一个越赌越输，欲罢不能的赌徒。
“再来！”
“再来个屁！”林妙人不让。“先兑换了筹码！鬼知道你能不能赔的出来。如果赔不出来，你没资格与我们继续赌。”
“我这么条大赌船，难道不值几万两黄金？”
“呸！我赢的是金子。你给我条破船上一边去。快点拿钱。”
秃头李无可奈何给林妙人兑了筹码。林妙人见好就收不玩了。
只有两个人赌没劲，秃头李问元朗愿意不愿意摇骰子再次加入赌局。
“外子不会摇，我来吧！”元朗妻子矮身万福坐上赌台。摘去手套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玉手。“骰盅有些重，我用不惯，失礼了。”
大大方方解开一个衣袖，露出右边美丽的臂膀。
秃头李愣了。“我居然让你开骰盅，我眼瞎了！”捶胸顿足，明白被元朗妻子暗中阴了一下，将骰子变成了六个一。
天宫无相轻轻咳嗽，“我说句公道话。老板，你原来就输了。原本就是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