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鼐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没人会相信,而且她现在也没有怀孕或是在坐月子,若还是紧闭宫门,谢绝来客,定会落下一个“孤傲”、“嚣张”的名声。
要知道,皇后可是快要入宫了,无论是钮祜禄氏,还是佟佳氏,皇后定会出现在她们二人之中,这个时候吉鼐若是留下把柄,岂不是给了新任皇后开刀的机会。
毕竟,哪位皇后都不会在自己无子的情况下,喜欢一个有子有宠的高位妃嫔,只会防备对方更进一步。
吉鼐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也正是抓住这一点,这些人才会这么放肆。
“来者不善啊。”
李嬷嬷担忧地说道:“下个月,钮祜禄家的格格便要进宫了,这个时候,无论见与不见都不是好事。”
众人都对即将进宫的新后人选抱有十二分的警惕,也不知这位是个什么性情,若是再来个像赫舍里氏那样的,他们钟粹宫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了。
至于那些太皇太后对钮祜禄氏很满意,常有溢美之词的传言,听听就好,没必要当真。
吉鼐却没有太过担心,只要钮祜禄氏未曾改变,那以她的骄傲和德行,绝不会刻意磋磨自己。
可以说,康熙的几任皇后中,唯一能做到令吉鼐心悦诚服的就只有这位钮祜禄皇后。
只可惜她受出身所累,注定不会被康熙喜欢和信任,又不是一个长寿的,否则前世吉鼐也不会忍了佟佳氏那么多年。
不过,即便知道了这一辈子的后位之争最后的赢家依旧是钮祜禄氏,吉鼐也没有掉以轻心,虽说佟佳氏七月才会入宫,但是离正式册立皇后还有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内,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佟佳氏定会以未来的皇后自居,在一众妃嫔面前摆中宫嫡妻的谱,而吉鼐就是杀鸡儆猴中的鸡。
见吉鼐沉思,李嬷嬷等人都安静地等着主子做决定。
“嬷嬷,这段时间惠嫔在忙什么?”
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李嬷嬷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这几日惠嫔娘娘将延禧宫内内外外查了个遍,但凡有些问题的宫人都被换了,就连惠嫔身边的大宫女也没逃过,胤褆阿哥身边的熟面孔更是一个都不剩。
还好咱们的人一直按兵不动,这才躲过了这次清洗。”
说到这,李嬷嬷不由地开始佩服主子的先见之明。
在敌人身边埋下钉子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能让这颗钉子牢牢地站住脚,这才是本事。
“看来惠嫔是只注意到了内忧,却忽视了外患。”
李嬷嬷瞬间了然,笑着附和道:“这也不能怪惠嫔娘娘,毕竟谁能想得到,万岁爷都发话了,还有人敢打听此事。”
“事关胤褆的名声,可不能再像往常一样轻拿轻放,倘若宫中风气不改,等新人入宫之后,岂非要看本宫与惠嫔的笑话。
以为我们无能倒也罢了,万一再牵连到皇太后身上,那罪过可就大了。”
“万岁爷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都是仁慈之人,这才纵得某些人越发的没有规矩。只是,毕竟主事的人是皇太后,还需她老人家降旨才算名正言顺。“
“这是自然,我本就只是协助皇太后管理后宫,这训诫妃嫔的事一次是无可奈何,多了便是僭越了。”
“那外头等的那些人……”毕竟都是主子,一直晾着也实在不像话。
“一并带去寿康宫吧。”
“如此一来,咱们可就真的把这些人都得罪死了。”李嬷嬷有些迟疑。
主子虽然有宠有子,位份又高,但是花无百日红,总要为以后打算,一个人独木难支,怎么比得上抱团取暖,若是再遇上落井下石之人,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嬷嬷当真觉得宫里的女人有那么大的好奇心?那样的人要么被磨去了棱角,要么早已不在了。
她们本身就怀揣着对我和钟粹宫的恶意,带着算计来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虚与委蛇?
钟粹宫早已不是当初的钟粹宫了,还要靠着万岁爷,靠着太皇太后的庇佑存活。
从前不出头,是因为赫舍里氏尚在,本宫不想被卷进坤宁宫和延禧宫的争斗中。
后来,是因为本宫一直在养胎、生产,精力有限,生怕太过高调,为孩子们惹来杀身之祸。
不在乎宫权,也是因为本宫知道万岁爷迟早会再立新后,到时候还是要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去,既然如此又何必白费功夫去经营。
但不代表本宫就是那种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性子,刚好可以借着胤褆的事立一立威,好让宫里的人瞧一瞧,本宫不只是和善,也是有脾气的。
除此之外,也不会太过高调,打了未来继后的脸。”
这本就是吉鼐之前与元絮商量后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李嬷嬷他们。
一则,时机不对,钟粹宫突然间高调起来,如此突兀的改变只会让人怀疑吉鼐之前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定会引起很多人的警惕,譬如好不容易放下戒心的慈宁宫。
二则,虽然吉鼐对身边的人一直很仔细,又有元絮这个作弊神器在,但是未必就不可能有那种埋得很深的钉子。
但凡对方存着坏心,故意打着钟粹宫的名头去做些什么,那吉鼐之前的好名声将会一夕崩溃,并反噬回来。
所以,吉鼐和钟粹宫的改变都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合适的机会,可以告诉所有人,他们钟粹宫从不找事,但也不会怕事。
吉鼐还是那个吉鼐,荣妃还是那个荣妃,依旧温柔、和顺,不与人计较,不爱搭理人却也不会害人,只是她并非只能依靠他人而活,自带锋芒。
那些轻视她,觉得荣妃靠的不过是好运气和好生养的肚子的人,必须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钟粹宫并不好惹。
李嬷嬷第一个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她同样觉得钟粹宫从前太过低调了,导致所有人都以为主子好欺负,无论是谁都敢伸爪子。
但她也明白烈火烹油的道理,知道那个时候越是低调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