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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这种事情,不会觉得无趣么?”

“....所以,这就是你炸车厢的理由?”

望着眼前男人那张写满无奈却不见怒意的脸,阿哈反倒是有些不适应,原以为这家伙会暴怒之下开启神战,即便没那么夸张,至少也该来上一场持续几百个琥珀纪的星海追逐战。

可实际上阿基维利只是揉了揉眉心,略显无语地看向阿哈,然后摆了摆手示意祂离开星穹列车。

“不,我只是单纯的找乐子。”

“既然你也从开拓的过程里,真切体会到了某种乐趣,”阿基维利呵呵一笑,看向那张欢愉面具后的家伙。

“那么这件事,就不算完全没有意义。”

“......”

阿哈沉默了许久,在心底祂不得不承认,作为无名客潜入星穹列车的这段时间里,的确体会到了开拓的乐趣。

这让祂在最后炸车厢的时候稍稍有些犹豫,但身为欢愉的星神,不寻找乐子怎么行?

于是现在,阿哈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阿基维利真的是很怪的家伙,原以为开拓的星神会很嘻哈摇滚,没想到是这样的老实人。

明明得不到任何实质的奖赏,至多收获些无用的赞美,当然既然有赞美也就也有诋毁,总之开辟星轨这种事完全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但这家伙,却能将“开拓”践行成自己的命途,甚至以此登临神位。

本以为这样的星神会很无趣...没想到也是很有意思的家伙嘛。

“开拓是我的人生,”阿基维利望向被炸裂的车厢外,那里是看不到尽头的星辰大海,“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个答案有时生来便知晓,有时却要用尽一生来作答。

“我还会回来。”

那张欢愉假面后的脸庞难得流露出真正的笑容。

阿基维利却是嘴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

“滚!”

...

...

原以为那是很久远的过去。

此刻,却无比清晰的在眼前逐一回放。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罢了,这或许就是祂的最后了。

将仅剩的全部权柄化作因果的一部分,从而将这具身体同化,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意义上限制住海的意志。

既然海仍驻足于此方寰宇之内,即便祂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也依然会受到此间最根本的法则——“因果”的束缚。

于是,阿哈将自己的“死亡”作为不可逆转的“因”种下。

而此刻的“果”将化作不可规避的法则——

愚者用谎言欺骗自己。

但这一刻,阿哈选择相信。

去相信阿基维利曾向祂描绘过的未来,去相信开拓点燃的火种。

海的身躯骤然向外爆散,分化作亿万颗幽暗的水珠,祂绝不会因此止步,但阿哈这舍身而成的拖延,却让祂第一次清晰感知到某种超出计算的不安。

汹涌的量子之海如同原地疯狂滋生的万千暗影枝桠,企图向每一个可能的方向突破,然而每一道水珠所流向的尽头,等待的皆是已被彻底封禁的因果壁垒。

错误。

错误。

错误!

无论向着哪个方向闪烁,最终都将被切断逃离的因果。

逃离的“因果”,已被彻底斩绝。

“我说过。”

“这一拳,替阿基维利。”

阿哈的脸上早已布满蛛网般的金色裂痕,光芒自裂隙中奔涌欲出。

就在海所有逃离的因果被彻底锁死的刹那,祂的实体于万千辉光中再度凝聚,而阿哈带着全部的因果法则轰出右拳!

这一拳,径直贯穿海的胸口。

带着不可违逆的因果法则,如流星般带着那汹涌的海水,向着世界树的方向轰然逆飞而去!

人生么...

阿哈的瞳孔中倒映着疯狂涌动的海水,那从身体灵魂一并爆发的剧痛几乎要将祂彻底淹没。

祂的人生很漫长,也寻找过许多乐子。

欢愉么?

啊...的确很欢愉。

这样就好。

阿哈露出一抹微笑,而后决绝的燃烧最后的权柄,裹挟着海一头撞向世界树。

“你这疯子!”

直到此刻,海才终于流露出一丝近乎破防的剧烈情绪,祂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何这片寰宇中总有如此多的疯子!

无论是最初的末王,还是那时的阿基维利,甚至就连欢愉星神也要来这一套?

为什么就不能安然接受既定的终末?!

“结局早已注定!你根本什么都无法改变!!!”

海的的咆哮席卷着无尽怒火,誓要将阿哈彻底湮灭为灰烬。

“哦。”

阿哈呵呵一笑,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中。

“关我屁事。”

之后的事,就交给之后的人吧。

至于寰宇会变成怎样,那都与祂无关了。

恍惚之间,仿佛又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立于星辉间。

阿基维利回过头,如往日般朝祂随意地挥了挥手,身旁依旧是那列仿佛永远驶向未知远方的星穹列车。

“喂,你。”

“有兴趣来做无名客吗?”

这一次,阿哈没有回答,祂只是轻轻笑了笑,而后迈开脚步。

一如往昔,再一次。

走向那道身影,走向那片星光。

那逆溯命运的流星裹挟着无法抗拒的因果伟力,笔直的撞在了那片曾被辉煌圣光掩盖,实则早已被量子之海侵蚀的树冠之上。

“轰——!!!”

在身躯彻底崩溃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阿哈化作了无数道璀璨夺目的因果丝线,如同天罗地网般将咆哮的海死死钉在世界树的树干之上。

剧烈的撞击甚至引发了树冠上命途法则的彻底紊乱,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而出,将周遭一切淹没于混沌的涡流之中。

光芒渐熄,万籁俱寂。

一张破碎的愚者面具轻飘飘地旋转着,最终落在冰冷的地面。

花火从洞玄紫徽大阵内走出,眼神复杂的凝视着那张静静躺在地上的欢愉假面,她俯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到面具冰凉的表面。

看来...

这就是愚戏的终幕了。

晚安,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