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皓旸的神魂深处,那道元神发出无声的、劫后余生的叹息,冷汗几乎浸透他意念的每一个角落。好险!若非隐匿心经与那繁复玄奥的封印法咒将圣君境神魂的煌煌气息死死压制、稳固伪装回圣尊境九重巅峰的旧貌,此刻他早已在那冰冷无情、至高无上的天道意志碾磨下,化为宇宙间最微小的尘埃,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天道那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于无形。
而就在那湖底深渊,仙魂残骸被张皓旸的五行神雷与剑魄彻底斩灭、化作纯净魂力洪流被他吞噬的同一瞬间。
“轰!”
一股无形的、却沛然莫御的净化涟漪,仿佛源自湖心的最深处,又像是整个摄魂谷核心法则的骤然松绑,以超越光速的方式,瞬间横扫了整个怨魂之湖区域,乃至整座轰鸣的山峰!
死寂的弱水湖畔,紫霄圣尊、方远山圣尊以及所有盘膝而坐、竭力苦撑的众人,仿佛深陷于一片无形的泥沼炼狱之中。他们正竭力运转功法,压制着翻腾的气血,修补着受创的神魂,试图在这绝险之地争得一丝生机。
然而,周遭环境的剧变,却如无形的重锤,不断敲打着他们紧绷的心弦。
“轰—哗啦!”
远处,那原本死寂、深不见底的湖水,毫无征兆地骤然爆发!一道粗壮无比的恐怖水柱,如同挣脱束缚的太古凶蛟,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直冲云霄!那水柱颜色深黑,带着吞噬光线的邪异,将本就昏暗的天幕搅得更加混沌,其势之猛,仿佛要将苍穹都捅出一个窟窿!
这惊变尚未平息,更诡异的一幕接踵而至!
“嗡…咕噜噜…”
下一刻,整个浩瀚的湖面,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急剧塌陷!水位疯狂下降,如同下方有一个无底的归墟巨口在贪婪吮吸!原本浸泡在浅水区的嶙峋怪石、腐朽骸骨,纷纷裸露出来,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死亡与腐朽气息。
湖面下降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眨眼间便形成了一圈圈巨大、陡峭、深不见底的黑色断层。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一次,水位下降后,竟不再像之前那样缓缓恢复,而是稳定在了那令人不安的低位,仿佛湖底真的被永久性地掏空了!
“嘶……”
即便众人皆在全力疗伤,心神沉凝,这接二连三、远超常理的恐怖异象,仍旧如冰冷的毒蛇钻入识海,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惊骇!难以言喻的惊骇!这湖水不再是水,而像是一头拥有自我意志、正在经历着未知剧变的恐怖活物!每一次异动,都牵动着他们脆弱的神魂,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湖底深处正发生着何等毁天灭地的交锋。
那股源自未知的、直抵神魂深处的寒意,让他们疗伤的动作都为之凝滞了一瞬,额角渗出冰冷的细汗。
时间,在这诡异的死寂与惊骇的煎熬中,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大约过了煎熬难耐的一炷香时间。
终于湖面那深不见底的巨大“伤口”边缘,最后一滴弱水缓缓滑落,滴入下方深沉的黑暗中,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声。紧接着,是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新的水柱爆发,没有水位再次塌陷。那狂暴肆虐、如同末日降临般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彻底退去,只留下一个水位低得可怕的、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深渊。
就在这绝对的、压抑的平静降临的刹那!
“嗡!”
所有盘膝而坐、苦苦支撑的修士,包括紫霄圣尊和方远山圣尊在内,身躯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一震!
这一震,并非来自外界冲击,而是源于体内深处!仿佛一直死死钳制着他们神魂、压制着他们力量的无形枷锁,随着湖水平静的那一瞬,骤然松脱!
那源自湖底深处的、如同跗骨之蛆、带着无尽恶念与贪婪、试图强行撕裂他们神魂壁垒、侵占夺舍的诡异邪力,那如同亿万根烧红钢针持续穿刺、搅动、腐蚀着他们神魂识海的惑心魔音,在这一刹那,
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呃……!”紫霄圣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那持续不断的、足以让圣尊都意志崩溃的剧痛,如同被斩断的枷锁,瞬间从神魂深处剥离!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取代了沉重的痛苦。他脸上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肌肉,如同解冻的坚冰,缓缓平复、松弛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轮廓,只是多了几分透支后的苍白。
那双因抵抗邪力而布满血丝、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眸,此刻也如同拨云见日,重新焕发出锐利而清明的神采,一丝劫后余生的精光在其中流转。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饱含着浓郁灵气却不再带有丝毫邪异的空气,从未如此甘甜!
旁边的方远山圣尊更是浑身一软,险些栽倒,随即强行稳住身形,大口喘息,嘴角残留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但眼神中的浑浊与疯狂已然褪尽,只剩下心有余悸的疲惫和重获清明的庆幸。
其他长老和弟子们反应更是剧烈,有人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呕吐,仿佛要将侵入神魂的污秽全部吐出;有人则喜极而泣,抚摸着不再剧痛的额头,感受着神魂重新归位的踏实。
即便有张皓旸先前施展的金宇真源·本命金魂形成的淡金色屏障在外守护,隔绝了大部分后续侵蚀,但之前侵入神魂识海核心的邪力所造成的痛苦,依旧让他们如同在炼狱边缘走了一遭!
此刻邪力源头被斩断,他们的神魂方才开始缓缓恢复。
原本如同沸腾般翻涌不息、散发着幽光的湖水,此刻也骤然平息!滔天的巨浪、诡异的旋涡、摄人心魄的幽蓝光泽尽数敛去。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平静,最终陷入一片死寂的、近乎凝固的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