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怀中那枚沟通阴阳的轮回玉,想到了那半部阐述生死轮回之力的太初轮回剑典,更想到了太始青灵诀中那“向死而生”、于寂灭中焕发新生的至高奥义。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形,他要以轮回玉为引,主动引动一丝轮回法则之力,再配合太始青灵诀催发到极致的生机,在男孩的体内,人为地模拟一次微型的、受控的“生死轮回”!利用轮回过程中那玄之又玄的“剥离”与“重塑”效应,将这已与魂魄本源纠缠的鬼咒,在“生”与“死”的法则转换间,强行排斥、剥离出来!
此举无异于刀尖跳舞,悬崖走钢丝!不仅需要对轮回之力有极其精妙的掌控,更需要平衡生机与死气、轮回与现世的微妙界限。稍有不慎,力道重一分,男孩魂魄便可能在轮回之力下直接消散;力道轻一分,则无法撼动根深蒂固的鬼咒。而他自己,作为施术者,心神与轮回之力紧密相连,一旦失控,同样可能被狂暴的轮回法则反噬,轻则道基受损,重则神魂被卷入轮回旋涡,万劫不复!
他将救治之法与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毫无隐瞒地告知了妇人。
妇人听完,脸上血色尽褪,身体晃了晃,但看着怀中孩子青黑的小脸,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属于母亲的、近乎绝望的坚决光芒。她再次重重磕头,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泣血般哀求:“仙师!求您出手!哪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民妇也认了!若是……若是天不佑我儿,那也是他的命……总好过现在这样活活等死!求仙师成全!”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悲壮与孤注一掷的信任。
看着妇人那绝望而充满期盼的眼神,张皓旸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别无选择!
“青枝,红蕊!”他沉声喝道,“封锁小院,为我护法!在我出定之前,任何人、任何事,不得靠近打扰!”
“是,主人!”两位木灵侍女神色肃穆,立刻领命。青枝双手掐诀,道道翠绿藤蔓如同活物般从地面升起,交织成网,将整个小院笼罩;红蕊则祭出几片散发着清香的花瓣,花瓣旋转,形成一道芬芳的结界,进一步隔绝内外。
张皓旸不再迟疑,盘膝坐下,将气息微弱的男孩小心地放置在自己身前。
他首先一拍空间戒指,一盏造型古朴、灯焰呈青白色的油灯飞出,正是焚鬼灯。灯盏悬于他头顶三尺之处,清冷如月辉的灯焰洒下柔和而稳定的光晕,笼罩住他和男孩周身丈许范围。这光芒不仅能稳定周围空间,防止施术过程中鬼气外泄或引来不祥之物,更能一定程度上安抚魂魄,隔绝外界干扰。
紧接着,他珍而重之地取出了那枚轮回玉。玉石在他掌心散发出温润的白光,他闭目凝神,以自身强大的神识缓缓沟通、引动其中蕴含的那一丝玄奥的轮回法则之力。
“嗡—!”
轮回玉光芒大盛,柔和而宏大的白光如同水银泻地,将张皓旸和男孩完全包裹。在男孩眉心那诡异黑色符文的前方,虚空开始微微扭曲、旋转,一个仅有碗口大小、若隐若现、散发着朦胧光晕的微型轮回通道的虚影,缓缓凝聚、旋转起来!通道深处,仿佛有无数光影流转,传递出古老、沧桑、令人心生敬畏的气息。
“雷霆为引,纯阳破邪,显!”
张皓旸低喝一声,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紫色电芒跳跃而出。他并未用其攻击,而是以神识精确操控,将这缕蕴含纯阳破邪本源的寂灭神雷之力,如同引针般,极其轻柔地刺向男孩眉心的魔咒符文!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原本若隐若现的黑色符文,在受到这缕纯阳雷霆刺激的瞬间,骤然爆发出浓稠如墨的乌光!符文化作一张扭曲的鬼脸,发出尖锐刺耳、直透神魂的厉啸,疯狂挣扎扭动,试图抵抗那股令它本能恐惧的力量!男孩的身体也随之剧烈抽搐起来!
就是现在!
张皓旸眼中精光爆射,全力运转太始青灵诀!他将自身对“向死而生”的感悟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浩瀚磅礴的青色生命光华,如同决堤江河,汹涌地涌入男孩体内。但这股生机并非一味地滋养、补充,而是以一种玄奥的韵律,引导着男孩体内残存的、被魔咒压制到极点的生机,主动向着一种类似“枯寂”、“假死”的状态转化、收敛!
与此同时,他借助轮回玉以及那个微型轮回通道的虚影,将一丝精纯而温和的、受他神识严格约束的轮回之力,小心翼翼地导入男孩的魂魄本源深处!
刹那间,男孩瘦小的身躯仿佛化作了天地间最微观、却也最凶险的战场!一边是蚀魂鬼咒带来的、侵蚀一切的“死亡”法则;一边是太始青灵诀护住的、代表着“生命”的本源;而轮回之力,则如同天平的中轴和执掌法则的判官,横亘于生死之间!
张皓旸的神识高度集中,分裂成无数细丝,紧密地监控着男孩体内每一丝最细微的变化。他仿佛化身为执掌生死的神明,在钢丝上艰难行走,小心翼翼地平衡、调节着生机、死气、轮回这三种截然不同却又相互关联的恐怖力量。
他额角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蠕动,浑身肌肉紧绷,汗水瞬间浸透了衣衫。刚刚因调养而有所好转的内伤,在这巨大的心神消耗与力量反噬下,再次被引动,嘴角一丝殷红的鲜血,不受控制地缓缓溢出。
救治,已到了最关键、最凶险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枯荣轮回—循环往复!”
张皓旸喉间爆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道韵的怒喝,如同春雷炸响,宣告着严冬的终结。他将闭关三日来,对太始青灵诀第四重“向死而生”奥义的最新领悟,尤其是那于寂灭尽头焕发、逆转生死的“枯荣轮回”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这股力量不再是单纯的生机滋养,而是蕴含着枯荣轮转、生死交替的无上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