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带着查尔斯和泰伦,一路来到了范霍恩贸易站。当他们踏入这片土地时,一股混杂着牲畜粪便的刺鼻气息与河水腐臭的难闻味道扑面而来。
汉密尔顿几天前卖给周路的地皮正是这里。这块地皮的原主是一位荷兰人,他买下这里后,做着走私的生意,凭借着这里便利的交通和混乱的环境,赚得盆满钵满。当他赚够了钱,便毫不犹豫地返回家乡开磨坊去了,留下这片土地彻底失去了管理人员,如同失去了舵手的船只,在罪恶的海洋中随波逐流,彻底成为了一片犯罪之地。
这片位于新汉诺威州东部罗诺克山脉蜿蜒褶皱里的地方,本应是圣丹尼斯与安尼斯堡之间繁荣的商贸枢纽,是连接两地经济往来的重要桥梁,承载着无数人对财富与发展的美好憧憬。然而,在岁月的无情侵蚀与秩序的严重缺失下,它却如同一颗被黑暗腐蚀的明珠,逐渐沦为了罪恶的温床,散发着腐臭气息。
放眼望去,整个贸易站宛如一座摇摇欲坠的危城。木质的建筑在风雨的摧残下变得千疮百孔,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它们摇摇欲坠,仿佛只要一阵稍大的风刮过,就能将它们彻底吹倒,化为一片废墟。
主路贯穿整个小镇,却泥泞不堪,宛如一条蜿蜒的黑色蟒蛇。马蹄和行人的脚步在这条路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污水积在其中,形成了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洼。路边的酒馆里,不时传来醉汉的叫骂声和骰子滚动的声音。
废弃的火车站孤独地立在一旁,像是一位被岁月遗忘的老人。它见证着这里曾经的繁忙与辉煌,那时,列车往来如梭,货物和人群在这里汇聚、分散,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然而如今,它却只能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铁轨上锈迹斑斑,仿佛是岁月留下的伤疤,诉说着往昔列车往来却一去不返的凄凉故事。
码头是贸易站的重要组成部分,可如今却一片破败。木板破碎不堪,缝隙间长满了杂草,像是岁月在这里留下的荒芜印记。一艘沉船半掩在水中。
这里的居民,眼神中透着警惕与凶狠,仿佛每一个人都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他们或是逃避法律制裁的罪犯,为了躲避正义的追捕而躲藏在这里;或是被生活逼入绝境的流民,在绝望中寻找着一丝生存的希望。在这个没有官方执法人员的三不管地带,拳头和枪才是解决问题的语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脆弱又危险,就像一根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利益冲突而断裂,引发一场血腥的争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霍恩贸易站在罪恶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尽管它拥有四通八达的交通优势,是连接各地的交通要道,但却成为了地下世界的狂欢之地。人口买卖等黑暗勾当在这里悄然滋生,像是一朵朵恶毒的花朵,在黑暗中绽放着罪恶的光芒。而曾经建立贸易站的辉煌梦想,也在这无尽的混乱中化为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路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而潇洒。他从马背上取下一份告示和一罐浆糊,不顾旁边众人异样的目光,大大咧咧地朝着范霍恩贸易站的告示栏走去,将手中的告示贴了上去,盖住了原来那一份寻找卢森堡公主下落的告示。
这时,一个目光阴鸷、脸上有疤的男子转着左轮手枪,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和挑衅,仿佛在寻找着可以挑衅的对象。他走到周路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嗨,好看的小子,你都贴了什么?”
周路拍了拍手掌,将手上残留的浆糊拍掉,然后一脸不屑地说道:“自己看。”
那男子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调笑道:“老子不识字,你给老子读读。”
周路没有理会他,翻身上马。查尔斯和泰伦也迅速骑马站在他的身旁。
周路毫不掩饰地嘲讽道:“不识字就找人去读,一个文盲还骄傲上了?”说罢,三人便拨转马头,扬起一阵尘土。
这人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气得脸色通红,嘴里骂骂咧咧:“你们tm的。”不过,他也意识到这三个人不好惹,不敢贸然追上去,只敢对着三人的背影大声叫嚷,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人倒也并非真的目不识丁。他这人有个不足为道的癖好,平日里就像个市井混混见到美女会忍不住吹口哨、调笑几句一样,一旦遇到长相帅气的男人,他那股子爱撩拨的劲儿就上来了,总想找机会戏弄一番。
周路三人骑着马,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扬起的尘土也慢慢落定。那人方才止住了那气急败坏的叫嚷声,嘴里还嘟囔着几句不干不净的话。随后,他将目光缓缓投向了刚刚被周路贴上的告示。
起初,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刚看了几句,他的目光便猛地一凝,他顾不上许多,急忙伸手将告示扯了下来,然后像一阵风似的朝着旁边的赌场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老大,大事不好了……”
周路、查尔斯和泰伦三人正沿着道路缓缓前行。泰伦骑在马上,时不时地回头望望范霍恩贸易站的方向,脸上满是疑惑。他看着周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看了那个告示后,会乖乖离开吗?”
周路骑在马上,微微转过头,看了泰伦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扫帚不扫,灰尘是不会自己走的。”
泰伦听了,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那我们贴告示干什么呀,直接清缴了他们不就得了,多干脆利落。”
周路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这叫先礼后兵。咱们先把通知发给他们,这就好比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主动离开、避免冲突的机会。如果他们识趣,乖乖地走了,那咱们也省了不少麻烦;可他们要还是赖着不走,执意要在这片地方继续为非作歹,那就别怪咱们师出有名了。到时候咱们动手清缴他们,那也是理直气壮,谁都挑不出咱们的毛病。”
范霍恩贸易站内,赌场老板格雷森·洛克伍德、酒馆老板巴克利·图灵、旅馆老板贾斯珀·芬奇、走私船商科尔顿·“铁手”·弗林以及杂货铺老板塞缪尔·霍珀几人围坐一团,气氛压抑而凝重。他们的目光都紧紧地聚焦在桌上那张刚刚被人匆匆送来的告示上。
“范霍恩贸易站内所有居住、营生之原住民:
兹有要事通告——本人凯撒.加索图,已通过合法手续从荷兰人范霍恩手中购得范霍恩贸易站全部土地、房屋、码头及附属产业,自此之后,此地一切事务皆由本人全权处置,与原主范霍恩再无关联。
遥想此地过往,虽充斥着几分杂乱无章,秩序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却也成了诸位栖身多年的容身之所。按常理,本应多留些时日,让大家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去规划未来。然而,工厂兴建之事早已定下严谨章程,工期如箭在弦,紧迫万分,半分耽搁都不得。此处即将拆除那些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旧有建筑,另起厂房、仓库与货运码头。
因此,现特此限令:所有在贸易站内居住、摆摊、做工的原住民,务必在三日内收拾个人财物、家当,尽数搬离贸易站地界。凡属个人私产,只要及时带走,我方绝不干涉,定会尊重诸位的财产权益;若有不便携带的大件物品,可在搬离前向我方指定人员登记,逾期未登记者,一概视作无主之物,届时将由工程队统一清理销毁,绝不留存,以保障工程的顺利进行。
需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三日后,工程队便会如潮水般进驻,届时机器轰鸣声将响彻这片土地,建材如山般入场,此地再无诸位的容身之处。若有人心存侥幸,逾期仍滞留不走,或是试图阻挠清场,我方将按‘非法侵占产业’严肃处置,届时或请地方治安人员介入,以法律的威严维护秩序;或由工程队强制驱离,其间若有冲突,一切后果需由滞留者自行承担,切莫因一时冲动而追悔莫及。
望诸位权衡利弊,莫要因一时犹豫而误了前程。早早收拾妥当,另寻安身之所,方为上策。人生之路漫长,此处虽留有回忆,但前方定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诸位去开拓。
特此通告,望周知。
告示人:凯撒.加索图
格雷森·洛克伍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这周路是什么来头?竟然把范霍恩贸易站全买下来了,还打算拆了重建工厂?”
巴克利·图灵皱着眉头,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管他什么来头,我们在这贸易站经营了这么多年,哪能说搬就搬?这告示上说的倒是轻巧,三日时间,让我们上哪儿去找新的落脚点?”
科尔顿·“铁手”·弗林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我倒是听过他的大名,他在圣丹尼斯有一个码头,也是做着走私的生意。而且也有一些手段,把码头原主直接悬尸。”
贾斯珀·芬奇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哼,他想让我们搬,没那么容易!大不了跟他拼了,谁怕谁啊!”
塞缪尔·霍珀赶忙拉住他,劝说:“科尔顿,别冲动。”
格雷森·洛克伍德点了点头:“塞缪尔说得对,我们不能硬来。先派人再去打听打听这人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就联系对岸的墨西哥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