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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眉间,赫然一点鲜红。

“细雨,你引雷自劈,难道是……”苗妩向前一步,目光凝在细雨眉间,“……借雷电之力,引红痣重现?”

红痣?

细雨莫名。

苗姐姐在说什么呀?

她引雷自劈,只是想引雷入灵窍,借雷电之力加固灵窍上的封印而已。

经过她反复琢磨,得出结论——混沌丹还被封在她的灵窍之内,并未挣脱封印,逃之夭夭。

这样猜测的原因如下:

一,她身边一直跟着千年大妖,还是俩。

若是那半枚混沌丹出世,且不说她会有感应,苗姐姐和老长虫两位大妖,也不可能毫无所觉。

二,若混沌丹能挣脱封印,那么,第一时间定是夺她躯体,占她肉身——当时在盘龙岭,那半枚混沌丹就想抢夺她的肉身。

她以为是她机警,识破混沌丹诡计,制住了那半枚妖丹。

其实并没有。

制住那半枚妖丹的,不是她,是九天玄雷。

苗姐姐口中那个站在高空,周身气息可怖而强大的她,应是中了招,被半枚混沌丹夺了身体之后的她。

再然后,自然是九天玄雷察觉有异,降下天雷,将混沌丹又劈回到灵窍之内,且以雷电之力封印了灵窍。

左思右想,细雨觉得她猜得应该八九不离十。

现如今,灵窍之上雷电之力封印还在,只是略显浅淡了一些。

封印还在,混沌丹自然也在。只不过因封印之力削弱,它便趁机渗出一丝妖气,想借机迷惑于她。

呸!

万年妖丹,做事鬼鬼祟祟,鄙视之!

细雨很是不屑。

混沌丹想惑她心神,再趁机抢夺她身体?嘁,做梦!

她被师父养大,师父说过,她是个心志坚定的好孩子。

就算她被妖气所惑又怎样?也不过脾气略差一些罢了。

一路行来,她还是严格按师傅的教诲行事,没有行差踏错过一步。

所以,她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很好!

“细雨!”苗妩唤了一声,打断了细雨的自夸。

细雨回过神,“苗姐姐,我召雷自劈是想引雷入灵窍,加固封印,不是你所说的……”

她突然顿住。

红痣?

苗姐姐方才说得莫非是,她眉间红痣?

引雷电之力入灵窍时,有一刹那,细雨确实感应到眉间有异。不过那异样感转瞬即逝,且那时她需凝神静气,不能分心,便未加理会。

待引雷结束后,她立即摸向眉间,触之平整光滑,并无异常。

现在听苗姐姐一说,细雨倒是恍然大悟——引雷时眉间出现的那抹异样,应是红痣重现所致。

只是,这红痣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名出现,莫名消失,现在又莫名出现……故弄什么玄虚?

细雨略嫌烦。

“细雨,”苗妩上前,仔细打量着她的眉间,“这颗红痣和以前的相比,似乎略大了一些……是同一颗吗?”

细雨皱着眉,又摸摸眉间。

红痣略大了一些?

有可能,没准痣长大了。

至于是不是同一颗,这个嘛……她也不知。

苗妩不假思索,伸手去碰触细雨眉间。

细雨却似料到了她的动作,向后一退及时避开,“苗姐姐,你做什么?”

苗妩道,“是不是,我碰一下就知道了。”

细雨眉间红痣蕴含雷电之力,若她一碰之下被雷击了,那她眉间这颗新出现的红痣,就和以前的一样,没准仍是同一颗。

若一碰之下无事发生,那……

不,她不能这样想!

苗妩心中一凛,掐断了自己的思绪。

在得知细雨眉间出现红痣后,白猿长老在洞中讲古,讲得是数千年前的事。

数千年前,东离山还不是妖族圣地,不过山清水秀,蕴含灵气。有位得道高人便到东离山后山,占洞清修。

那位道人偶遇幼年时的白猿长老,随手一点,便将其点化,后修成妖族第一……那道人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而那道人眉间,有三颗红痣。

细雨只有一颗。

可细雨与那道人是有牵扯的,细雨进了那道人留下的“灵缘洞”,是那道人临走之时提到的“有缘人”。

有缘人吗?

苗妩隐隐有种感觉,细雨与那道人的关系,并不止“有缘人”如此简单。

说不准,细雨正是那道人的轮回转世。

若非如此,难以解释细雨为何小小年纪,却一身不凡本事。也解释不了,细雨明明是人,白猿长老却对她青眼相看,偏爱有加。

“细雨,”苗妩慢慢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前世……会不会也是个道士?”

细雨一怔。

苗姐姐方才还想验证她眉间红痣是不是与原来一样,转眼间,又扯起了她的前世。

前世?

她也有前世?

幻境中,明明显示她是沐雷而生——都沐雷而生了,连个凡俗爹娘都没有,哪里会有前世呢。

“我前世是个道士?”细雨不解,“苗姐姐,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苗妩解释,“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不过,我觉得猜得还有几分道理,你且听听……”她细细将方才所想与细雨解释一通。

细雨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啧啧,苗姐姐若是没选择开酒楼,在凡间写话本子也是个好营生——她可真敢想,竟然把她和灵缘道人扯在了一起。

是,灵缘道人很厉害,能撕裂时空,驱逐异兽,点化成妖,传授道法……且他来历神秘,与她同是沐雷而生。

可再厉害,细雨也不想和他扯一起。

灵缘是灵缘!

细雨是细雨!

她分明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有喜有怒有哀有乐,有师父有大白有小纸,她过得是她自己的日子,而不是谁谁谁的转世。

就算那谁谁谁有再大的本事,再大的来历也不行。

她不认!

况且,她现在是没有灵缘厉害,可她还小。等她像灵缘那般活了不知多少岁,一定比那灵缘道人还要厉害。

她一定会超越他!

“细雨,你在琢磨什么?”苗妩问道,“你觉得,我方才讲得那些可有道理?”

细雨回过神,立即摇头,“没道理!不可能!我绝不是什么灵缘转世!苗姐姐,你想得不对,不要再想了。”

苗妩一愣。

她没想到细雨反应竟如此之大,可为什么呢?前世有来历,也不算是坏事吧。

“为何如此抗拒?”苗妩问。

细雨撇撇嘴,“灵缘是厉害,可他再厉害和我又有何关系?他是他, 我是我,就算我们同样沐……“

“咔嚓”,头顶忽地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山林都颤动不已。

细雨与苗妩同时抬头,笼罩山头还未完全消散的雷云,又有聚拢的征兆。

滚滚黑云中,雷光闪闪,无数道雷电正在酝酿中。

细雨仰头望天,神情若有所思。

她刚要说出“沐雷而生”,便又是霹雳又是雷声,怎么的,不许她说?

她才不信这个邪!

“苗姐姐,你且躲远些!”

苗妩也不迟疑,细雨话音刚落,她便瞬移到略远一点的山头。

她担忧细雨,可担忧无用。雷云既然是细雨召来的,想必也能驱散走。她身为妖,畏雷如虎,还是莫要掺和为好。

待苗妩身影不见后,细雨伸手指天,喝道,“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沐……”

“咔嚓!”

“轰隆——”

又是一道霹雳闪过,一道响雷落在细雨脚边,苗妩所布下的屏障瞬间碎裂,凛冽得山风呼啸卷过,刮得细雨衣袍都灌满了风,飘飘欲飞。

细雨“嘶”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寒风,她也受不了。

仰着头,她不肯认输。

“这是警告?”

翻滚雷云中,传来隐隐轰鸣。

“嘁,我偏要说!沐雷而生,沐雷而生,沐雷而生……”

轰隆——

数道惊雷接连劈在细雨脚边,前后左右,劈得地上落叶冒起青烟,细雨眼疾脚快,一脚将冒烟的枯叶踩灭。

“轰——”

又一道雷落下。

“轰个屁啊轰!”呃,细雨猛地一滞。

她骂得是雷,可雷轰得是她,那岂不是……她自个骂了自个?

细雨气得头顶冒烟,气急败坏,指着雷云喝道,“滚!”

雷声轰隆,动静似乎小了点。

细雨:……

什么了不得的事,还不许她提?

暗骂一声,她挥挥手,“行了,不提就不提,还不快滚!”

这次雷云听令散去。

细雨抬头,静静看着雷云消散。远处山头的苗妩见雷云散去,身形一晃,又回到细雨身旁。

“细雨,这是怎么回事?”

细雨嘟着嘴,看着苗妩,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摇摇头。

“不能说!苗姐姐,咱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