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欧……\"小草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到爱人身边,根本没留意周遭环境。
无头躯体顺从地跟随在后面,两条腿机械地迈步,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脐带,偶尔还会挂到地面的碎石。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汽车残骸后方突然窜出。三棱军刀的寒光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精准地架在了小草脖颈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浑身一僵,刚想大声叫喊,就听到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别动!\"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小草能感觉到刀锋已经刮破了皮肤,一丝温热的血珠渗了出来。她本能地举起双手,同时闻到对方身上浓烈的汗味和血腥味,这个男人的呼吸喷在她后颈,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微微侧脸,用余光向后瞥去,却发现劫道者不是别人,正是蒋铁缝的小弟于仔亮!
半个多小时前,于仔亮被布欧狠狠地用膝盖顶飞,在空中飞行了几米才重重落地,脑袋受到撞击,摔得人事不知。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幸运地躲过了小草无头身体所释放的红色漩涡的粉碎性攻击,得以苟活下来。
现在虽然从昏迷中苏醒,可他的额角还在流血,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嘴里有股浓浓的铁腥味,整个人处于混沌状态,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打翻在地的,只隐约记得当时在抢劫,后面的就记不起来了。
从地上踉跄爬起后,于仔亮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人结伴而来,虽说在黑暗中看不清细节,但那窈窕身形还是让他眼前一热,连忙躲在汽车残骸后面,伺机实施了伏击。
“放开我!你们这些渣滓,就该下地狱!”小草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害怕,纯粹是出于愤怒。她当然记得于仔亮,恨不得把他像蒋铁缝那样碎尸万段。
\"想的美!\"不知情的于仔亮冷笑一声,用刀尖戳了戳她的下巴,\"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不给爷玩玩多浪费啊!\"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高中生模样的小草,甚至忽略了小草身后的那个无头人体,只隐约感觉是个年纪相仿的女孩罢了,反正在黑暗中也看不清。
小草再也无法抑制怒火,掌心的火种瞬间燃起,这次的火球比之前更大更亮,光芒照亮了周围,随时都会爆炸。
于仔亮被这诡异场面吓得惊叫一声,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少女掌心的火焰仿佛活物,竟带着猛兽般的咆哮。
他踉跄着后退,军刀当啷坠地。就在这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向后摔倒在地——原来那根连接小草和无头躯体的脐带,不偏不倚缠在他的脚踝上,使他难以挣脱。
\"妈的!\"于仔亮咒骂着,挥刀砍向那根“绳子”。刀锋切入的瞬间,旁边那具无头躯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像木偶被剪断了提线,随后直挺挺地倒向于仔亮,\"咚\"的砸在他身上。
于仔亮“哎呦”的一声,差点背过气去,脸也涨得通红。柔若无骨的无头身体远比看上去沉重,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身上,让他难以动弹。
情急之下,于仔亮在重压下爆发出一股蛮力,双手撑地猛地坐起,扛起压住自己的那个女人身子,头也不回地向前狂奔,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脐带末端在柏油路上留下的一条黏稠水迹。
\"站住!\"眼瞧着对方野蛮掳走了自己的旧身体,小草心急如焚,抬脚就要追赶。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布欧微弱却清晰的呼唤声:“小草……小草……”
那声音十分虚弱,像一根无形的绳子,瞬间拉住了小草的脚步。
小草含泪回头,看到血泊中的男人挣扎着抬起了手,所有的愤怒和焦急瞬间消失。她急忙收起火焰,扑倒在布欧身旁,紧紧握住他的大手,用脸颊贴住他冰凉的额头。
\"我在!老公!我在这儿!!!\"
“嘶……”
布欧挣扎着坐起身,吃力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草满是泪痕的脸庞,眼中满是心疼和困惑。
“咳咳……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变年轻了?”
小草不知该如何解释事情的经过,她自己也是懵懂无知——当初张敏在创造她时,并未传授火种的使用方法,可一切却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想救你……然后我就拥有了火种之力……”
布欧眉头微微皱起,指尖划过她颈侧的刀伤,那伤口正在自动愈合,是火种的力量。
“疼吗?”
“不疼。”小草摇摇头,抹着眼泪笑道,“只要你没事就好。”说完,把脸埋进布欧宽阔的胸膛,倾听着他愈发强壮的心跳,感受着沉稳有力的呼吸,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于仔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要炸开,双腿灌了铅般沉重,才在一条有路灯的街道旁停下。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累得气喘吁吁,脚步踉跄,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下来,扶着一堵断墙大口喘气。
“嘎……嘎……你……你可真沉……”于仔亮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着。这一路上,肩膀上的女人像坨沉甸甸的沙袋,不住地往下滑,全靠他拼命托着才没掉下来。
于仔亮浑身酸痛,赌气将那女人靠墙放下,可对方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地滑倒下去。躯体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袋湿面粉,晃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于仔亮揉了揉被压得生疼的肩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女的怎么一声不吭?
他使劲揉揉眼睛,借着灯光低头看去。当他看清地上的女人没有脑袋时,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瞬间笼罩全身。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疑惑——刚才遇到的两人,一个是妙龄少女,另一个竟是断头女尸?!
这个想法让他头皮发麻,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女尸瘫软在地上,给人一种凄惨可怜的感觉。
于仔亮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的身材,虽然四肢胡乱伸展着,但依然能看出腰肢的纤细和臀部的曲线,皮肤也生得白皙光洁,全身没有任何纹身或疤痕,干净得像张白纸。
在末日世界里,这可是比罐头还稀缺的资源。他见过太多面黄肌瘦、身形枯槁的人,像这样……虽然没有头,但身体条件如此\"优秀\"的,还是第一次见。
半晌,于仔亮壮着胆子,朝着地上的女尸喊了一嗓子:“喂!”
当然,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牛仔短裙被扯得歪斜,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在路灯下反射出珍珠般的光泽。
于仔亮咽了咽口水,恐惧渐渐被好奇心取代。他见过不少尸体,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没有流血,没有僵硬,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迷人?
他大着胆子凑近了瞧,只见断颈上确实没有血迹,裸露在外的组织似乎被一层透明黏膜所覆盖,断裂的食道口还在微微张合,像条在岸上喘气的鱼。
于仔亮喘了几口气,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断颈的黏膜,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喷在指腹上——女尸在呼吸!
这个发现让于仔亮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继续把手指伸进食道口,那洞口立刻条件反射般收缩,紧紧裹在手指周围,试图将他的手指\"吸\"进去!食道内部的触感滑腻温热,像某种活着的腔肠动物,带着令人战栗的生命力。
\"卧槽……\"他连忙缩回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但好奇心依然驱使着他继续探索。
只见他蹲下来,把耳朵贴在无头躯体的胸口——咚,咚,咚,心脏在有规律地跳动,声音清晰可闻。胸部也在轻轻起伏,像是在自主呼吸。
他又摸了摸她的手腕,脉搏平稳有力。这具躯体的皮肤温软如玉,完全没有尸体的冰冷。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那手指纤细修长,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当他和她十指相扣时,竟然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回应。
是错觉吗?他盯着那只手,只见五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在无意识地抓握,虽然力道很轻,却真实存在。
“这都能感觉到?”于仔亮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他打量着眼前这具诡异的躯体——没有头,却有呼吸、有心跳、有体温,甚至还能\"吃东西\"!莫非……她是个活着的\"人\"?
他再次把目光聚焦在断颈处。仔细观察之下,断面的组织呈现出一种愈合中的粉红色,像新生的皮肤般泛着湿润的光泽,黏膜下似乎有微弱的血管在搏动,边缘隐隐有新生的迹象。或许……或许这脑袋还能长回来?
于仔亮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里,他觉得这具躯体一定能感受到他,一定能听懂他的话,只是暂时无法表达。
荒谬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于仔亮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想起自己在烂尾楼里度过的无数个寒冷夜晚,想起那些只能在罐头商标上看到的异性面孔。在这即将毁灭的世界里,能拥有这样一个“活着”的伴侣,就算没有脑袋,又有什么关系?
\"在地球毁灭前,能白捡个老婆,真是太幸运了!\"于仔亮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躯体的小腿,肌肤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反正她没有头,不会反抗,不会说话,只要养着她,说不定哪天脑袋就长出来了呢?
这时,他的目光渐渐游移到两腿之间。裙摆下露出一截奇怪的\"绳子\",正是之前绊倒他的东西。那东西呈淡粉色,表面覆盖着黏液,摸起来滑腻有弹性。
于仔亮皱着眉头,攥住“绳子”用力一扯,竟然将那东西连根拔断,末端还带着一小块血肉模糊的组织。
\"什么玩意儿……\"他嫌恶地把那东西扔得远远的,开始盘算如何把这具躯体带回家去:
他需要找个结实的袋子,或者做个担架,最好能有辆车……
于仔亮环顾四周,破败的大街上,没有任何可以借用的工具,毕竟稍微有点价值的资源早已被哄抢一空。
“算了,反正也不远,爷背你上路!”
于仔亮半蹲下来,朝手心啐了两口唾沫,用力搓了搓手,一使劲将那具女人身体背在背上。断掉的脖子在他肩头晃荡,卷了边的皮肉不时擦过他的后颈,带来奇异的触感。
于仔亮定了定神,向不远处一栋黑影幢幢的烂尾楼走去,脚步因为背上的重量而显得有些踉跄,可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有人陪伴的“美好生活” 。
几分钟的路程,他走得虎虎生风,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尚未封顶就停工的住宅楼,远远望去,它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裸露在外的钢筋水泥,犹如巨人的骸骨,透露出一种荒凉和破败的气息。
于仔亮曾经是这栋烂尾楼的房东,对这里充满了美好的愿景。他曾幻想过,当小区完工后,自己能够住进宽敞明亮的新房,过上美好安定的生活。然而,现实却给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他终究没有等来乔迁之喜,等来的只有贴在工地大门上的法院封条。
走进施工区域,里面片漆黑,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场地上堆满了零散的建筑材料,有的已经开始生锈,有的则被雨水浸泡得变了形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和尿骚味,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于仔亮对这里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他轻车熟路地穿过满地狼藉,来到了烂尾楼的正前方。
这座烂尾楼只有八层高,连楼梯都还没有建好,幸好外侧的脚手架还在。于仔亮住在第六层,每次回家,他都必须攀爬这摇摇欲坠的脚手架。虽然这样十分危险,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杜绝了其他不速之客的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