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
“都给老子滚开,一群不长眼的死鬼!!”
魇鬼疯了一样,确切地说是他的魂体疯了,大脑还没完全跟上那种让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惧,他不断驱逐逃跑路上出现的鬼,跑着跑着发现这副身体腿太长身体慢吞吞干脆半空中脱离里肉体,化作一团红色的小光球冲了出去,在黑夜中留下一条缓缓消逝的红色光带。
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不知名的危机感笼罩着他,几乎没有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尤其是脑子里挥散不去数字。
“3。”
那道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放慢键,魇鬼惊恐的转过头,眼珠子一点点转动,就看到那颗不可名状的头颅,近在咫尺,对方随着他一同快速掠过周遭景色,速度同步距离同步,仿佛寄生虫一般附在他身侧。
“你真的很能跑。”
“....”
“呀啊啊啊!!!”
魇鬼发出一声惊惧到极点的凄厉惨叫,恐惧感瞬间把他淹没,理智近乎全无,他疯狗一样一整个光团都抖成了最强震动模式,乱七八糟的窜了出去。
逃跑时,他似乎听到什么人正与身旁那人说话,两者开口时,空气中的气息乱了,像是山崩地裂前,地壳震动散发出带着尖锐的尘土气息。
“请您回去吧,小世界会崩解的。”
“反正都要消失了,你不必如此循规蹈矩。”
“.....可您从不这般冒进。”
“也从没有谁敢溜我玩儿,我生气了不行吗。”
天道化作的白色虚影偶见一老者沧桑的眼,带着惊疑和思索,“您...变了。”
不只是冒进,而是这般有闲趣的逗弄罪魂,这不像是那个游走于众生之间,从来漠然无情的无上神,此刻的祂给天道一种鲜活感,就好像祂在某种时刻活了过来,有了人类的情绪。
祂的身形顿了一下,随后丢下一句话,再次追了上去,“活得太久,总会出现些变化。”
这话也不知说的规则怪谈,还是说祂。
天道默默注视祂离开,所有思绪化作一声轻叹,转瞬随风消散,“罢了,您能开心便好。”
“4。”
祂环顾四周,看着某些无人关注的阴影处出现如同蛛网的细小纹路,思索了两秒果断无视。
5数之内,也玩的差不多了,虽然时间短得可怜,只是正常人发个呆的时间,但对祂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短暂自由,祂很清楚自己的本体意识会让小世界溃散,再这么下去恐怕还会影响到规则怪谈,这东西到底会不会牵扯到蓝星那边祂也无从得知。
祂望着前方老鼠一样有洞就钻的罪魂,微微垂头,似有些意犹未尽的失落,下一秒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当祂微微抬手时,前面的魇鬼明显感受到一股不可抗力把他往后面吸。
这种感觉仿佛是要把他的存在在这世界抹去,抽离他的所有灵魂,偏偏这力量就如同深渊旋涡,他根本无法抗拒或是逃离,魇鬼崩溃了,跑了一路被追逐的恐惧感崩溃感在这一刻全部化作癫狂,他乱吼乱叫着阴暗挣扎扭曲着,像个电子线路出错的坏掉的玩具。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我错了错了错了错了!!啊啊啊啊!!”
“好恐怖好恐怖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大恐怖,让魇鬼那张麻子脸扭曲成了更恶心丑陋的形状,多看一眼都会吐。
所有刺耳难听的尖叫声在两秒后结束。
祂的身形也在一团黑雾中晃动,随后变回了容器体原本的模样,只不过衣服还是那个衣服,脑袋却是那一团不可名状之物,头顶上吊绳瑟瑟发抖着不敢向下伸,随后本能和恐惧拧巴成一团,把麻绳难为坏了,自己给自己困成了一大团麻球。
“不知道还要多久.....”
话音未落,他听到了规则怪谈的声音——
【副本任务已完成】
【星云大陆——天剑宗即墨吉找到任务目标】
【咔...咔...】
【规则怪谈出现外力干扰需进行维修,最后一次副本将推迟到半个月后开启】
比起之前他们经历的那个规则怪谈,这次仓木星的电子播报内容,显得更人性化,估计是考虑到有的鬼没办法思考,有的修仙者也思考不明白。
总之当响彻4个世界的声音落下后,龚凡的双腿开始虚幻,他看了一眼满天花板的鬼,随手把刚关起来的魇鬼丢了出来,随后身形彻底消散。
远在城堡之外的江圣凌等人也全部消失在原地,临别前,江圣凌似有所感,把一枚储物戒塞进了霍子茵的口袋里。
509内刚刚从墙缝里抠出镇坛木的即墨吉,笑容还没落下来,人就消失了,只有镇坛木“啪嗒”一声落在地面,又在不久后,被一只手捡起。
矢酒盘膝而坐,一直在地下雕像的旁边,他看了一晚上也没看明白为什么这东西能影响人的心智,又不是心魔又不是妖魔,随便发出点声音就能控制大脑,鬼这么厉害的吗?
听到那道声音响起时,他美轮美奂的银眸闪了闪,忽的笑了。
主人,矢酒太想你了,我们许久不曾抵足而眠了。
“呵呵呵.....哈哈哈.....嘻嘻嘻嘻嘻.....”
尼基塔在意识逐渐回归时,听到了一阵病态又疯狂的笑声。
“什么鬼动静....”尼基塔嘀咕着睁开了眼,他脑子还有些混沌,只知道面前站着自己的爱人,可他上前一步要去抱艾丽娅的时候,却被推开了,“亲爱的?”
尼基塔疑惑地试探了一句,却在触及对方冰冷愤怒的目光时浑身僵硬起来,他撇开脸,嘴唇开开合合几次后,才说:“你在这边都看到了?”
“我不是故意伤害小凡.......我只是被控制了。”
尼基塔讪笑一声,面露愧疚之色。
“这话你跟别人说没问题,跟我说就太假了,尼基塔。”艾丽娅毫不留情撕开了他虚伪的面具。
“....”
尼基塔收起了笑,沉默看着她,一言不发。
“龙国有句话——人该有自知之明,”
“没有龚凡就没有你,更没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尼基塔,无论他是谁是不是你熟悉的人,只要他还活着,他永远都是我们的恩人。”
尼基塔点头,可他的眼眶红了。
艾丽娅见状叹了口气,话头一转,“我们都听到他说的了,春天小凡就会回来的,我们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还有,你这几个月要对他好一点,他其实比小凡更可怜,还记得去年过年你跟我说的那些吗?”
尼基塔目光发散,回忆了起来。
去年过年是现在的龚凡在这里第一次过年,以往无论是跟龙国交好学习了过年风俗的熊国,还是龙国人本身,春节前的日子都热闹非凡,当时的龚凡看着满大街喧嚣担心有罪魂搞事,表情严肃的带着夜冥他们去巡街。
尼基塔担心他,就偷偷跟着,一路上他看到龚凡总是默默在一旁听夜冥与一些采买东西的研究员聊天,要么就是等着珑跟年轻女孩子们寒暄,要么就是在动物园里等屁花和哒哒龟跟其他小动物报喜。
社交能力正常的罪魂们都有朋友。
但是龚凡没有。
尼基塔不再如同从前靠近他,樟南市精神病院的人害怕他,那些病人像是感受到了动物的本能,下意识就会躲避他。
军队里的士兵也对他崇拜多余想要亲近,算来算去,他用着龚凡的身体,却无法融入一点对方的人际关系。
并且他本人的周身,也呈现一种他人勿近的隔绝性气氛。
渐渐地,除了罪魂很少有人会靠近他。
尼基塔很心疼,哪怕这不是从前那个人。
春节那天,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他,后山莲印的身边都有一个草尾,就只有街头游荡的龚凡没有人陪。
春节的习俗,在很多罪魂记忆里存在,每到过年下层都很吵,所以过年前后术也不在龚凡身边,净忙着去下层揍人了。
当尼基塔在一片鹅毛大雪中,看到坐在路灯下的小孩时,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当时觉得,若是原本那个龚凡,不必承受这种孤单。
他迫切想要原本那个傻小孩回来,他不想让那孩子感到孤独。
这种想法在心里愈演愈烈,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没想到最后这些东西居然成了伤害小凡的一把利刃,尼基塔不愿去想龚凡当时的眼神,这让他觉得难堪。
不过这一番思索过后,他似乎也懂了这种执念是如何产生的,无论是从前的龚凡,还是现在这个,他都会心疼。
他只想让那孩子开心。
“我去给他道歉。”尼基塔沉重的垂下脑袋,面色极其复杂。
“拉倒吧,薛晨说了,这三天都别想离开房间,等三天后再说。”艾丽娅见他能想明白松了口气,说话都轻快了不少,她把男人拉着回到了卧室,催促洗澡,准备好饭菜,两个人暂时抛开所有纷扰,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