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萱嘟着嘴,无奈坐回桌边。
一会儿,张管家来了,宁老夫人吩咐着,让有田领管家去一趟望安村。
“去了可别鼻孔看人,同是越州人,得是要互相帮衬着些,你可明白了?”
管家老张点点头,随后又去库房领了些布匹、米粮和药材,仔细装上马车,准备分发给安置区的乡亲们。
事情进展很快,老张到了望安村,将宁老夫人所托一一落实,分发米粮布匹时,移民过来的百姓感激涕零。
在有田家吃完午饭,随后在他的带领下,登记了愿意来宁家做工的青壮名单。
下午老张临走时,还给了有田一些银两。
“有田村长,你在宁家府上说的事儿我也知道了,这些钱算是我个人捐的,你先将老弱安排住处,回头等青壮们正式上工了,我再与老夫人说说,看可能预支工钱。”
“我看官府不久就要扩建新村了,想必你也听说了此事,到时……大家一定能安顿好的。”
说完,老张带着人离去。
有田连连道谢,目送马车远去才转身。
不过,正当有田满心欢喜,准备去租借房屋时,却是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下午太阳西垂之时,邻村的几个村长,带着人,大包小包的匆匆赶来,神色凝重。
有田忙迎上前,吩咐着左右接下东西。
众人在村口坐下,其中一个村长眉头紧皱:
“张兄弟,实在过意不去,村里没有闲置的房屋了,各家的客舍也都租了出去,也就……”
有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虽心里一沉,但还是笑道:
“老哥哪里的话,这安置移民有衙门管着呢,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提。”
说着,有田把今日与宁家签订的契约拿出来,递给几位村长看。
“咱们预备在宁家做工了,有工钱了呢!”
几位村长见了契约,神色稍缓。
他们从昨日挨家挨户寻摸着可有空房,起初倒是聊得来,但一听说是要安置移民,立刻就推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不少村民心有疑虑,一是因为外乡人,二是因为接纳了移民,万一赖着不走咋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村长,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回头,你们要是缺啥少啥,就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帮忙。”
“对,一定帮!”
有田闻言点点头。
送走几位村长,有田独坐村口,晚风拂过空荡的村口,卷起几片落叶。
事情没办好,有田心里沉甸甸的。
“唉!这下可好,还在李大人面前吹了牛。”
有田心里懊悔不已,想着自己才几斤几两,就想帮衙门解决问题,真是笑话。
不过听说了此事的安置区百姓可不这么想,有田为了他们东奔西走,都看在眼里,眼下又是找到了宁家做工的门路,还拿到了预支的银两,大家纷纷赶来安慰他。
“有田叔,您别愁了,咱们在那个军帐里也能住,工钱一到就盖房子!”
一位青年扛着竹竿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壮汉,个个手里攥着工具。
“就是,那军帐能遮风避雨,还软乎乎的,老身我还舍不得搬呢!”
“哈哈哈!”
暖心的话总是让人感到慰藉,有田心里松了不少,随后指了指不远处,表示要不了多久,官府就要扩建村子了,日子会好的!
半个月后,
这天上午,天气大热,武安县衙内,王大人在堂中处理公务,程方端来凉水,沾湿毛巾后递给王大人。
王大人擦了把脸,刚把毛巾放下,便见陈主簿快步走近。
“如何了?”
“大人放心,事情好着呢!”
二人相视一笑,程方命下人端上凉茶,几位边喝边聊。
不久前,县衙开了会,商讨移民安置问题。
也不知吹的什么风,宁家竟拿出白银一万两,资助衙门扩建望安村。
作为交换,广亭移民在武安五年内的税收,宁家抽两成。
王大人允了。
只是陈主簿有些担忧,一来怕朝廷责罚,二来怕宁家借此垄断民生,日后难以制约。
王大人却道: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策嘛,咱们没向朝廷要一个铜板,却把移民给安置好了,这就是功。”
“要说宁家,他们是生意人,你当他们傻,广亭虽说是小县,才两万多人,除去男女对半,老弱妇孺,壮年劳力在八千人上下,他们每月就算产出一两银子,一年就是九万六千两,分两成与宁家,一年就回本赚了。”
按大梁律法,移民有五年的免税期,这期间武安收不到一文税款,宁家此举看似慷慨,实则精明至极。
王大人轻抿一口凉茶,目光沉稳:
“拿了本县的银子,就该把事情做好,五年一到,就没宁家什么事儿了!”
话音未落,王大人问起大年在家可好,水稻如何了。
“大人放心,我才从桃源村回来呢,那水稻长势可喜人了,竟比旁的稻高出半截来,我看七月左右就能成熟了!”
“有这么快?那可是稀罕事儿,那我得抽空过去看看!”
“哈哈!”
而在桃源村,大年正蹲在田埂上,嘴里咬着狗尾巴草,仔细查看秧苗。
“长得倒还行,就不知道几时成熟了。”
这人怕出名,猪怕壮,牛逼吹出去,要是稻子种植失败,丢脸事小,掉脑袋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回到家,唐月已经把药水泡好了,倒在院墙一角的高木桶里。
时值五月底,大丫二丫不知什么原因,身上长了红包,痒得很,擦了许多药也不见好,直到前些天,老黄头来看了,开了些草药,用水煎后洗浴,这才缓解了些。
药水还冒着热气,大年试了试水温,刚好,便唤大丫二丫出来洗。
二丫兴致勃勃的溜过来,熟练的脱去外衣,露出手臂和背上淡红的疹子,直到赤条条地站在木盆边,大年才把她抱起,让她用脚试试水温。
刚好,就让她搁里面坐着泡。
“我的老大,你好了没!”
大年喊起大丫,大丫在屋里磨蹭着不肯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脑袋,脸蛋通红,结结巴巴道:
“爹,我……我不洗。我让娘给我洗。”
大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低头看了看桶里的二丫,又望了望大丫那羞怯的模样,笑道:
“行行行,女孩子大了,知道羞了,待会让你娘给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