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墙角的老红绳木突然“咔嗒”响了声,像谁轻轻敲了敲树干,树干上的掌印年轮开始缓缓转动。
转出的红绳丝往新岸方向伸,伸过门槛时缠着片甜水草,草叶上的掌印纹路与年轮里的严丝合缝,连指根的小缺口都分毫不差。
“这是掌印母版在记新故事呢。”
老妇人摸着树干最粗的年轮,指腹蹭过上面的红绳结,“你爷爷刚栽这树时,它才手腕粗,每填一个网眼,红绳木就多长一圈年轮,像在写厚厚的日记,把甜的苦的都记着”。
年轮转动时带出细碎的星尘,星尘落在暖炉里,炉中的面团“噗”地鼓起,鼓出的掌印上显出与年轮相同的纹路,连红绳缠绕的方向都一模一样,像在认真模仿树的记忆。
少女往红绳木上贴了片刚合缝的齿轮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红绳胶,刚贴上就被年轮的红绳紧紧缠住。
缠出的结里渗出淡淡的灵草香,香得树干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掌印芽,芽尖顶着星尘,像无数只小手在说“我们也来记故事,别落下我们”。
男人往树干上钉了块亮闪闪的齿轮片,齿轮片刚触到年轮就“咔嗒”开始转动,转出的红绳往新岸的网眼爬。
爬过之处,红绳草都往两边倒,像在给它让路:“你父亲当年总说,红绳木的年轮比账本靠谱,账本会褪色,树的纹路却能长进骨子里,每个圈圈都藏着故事的甜”。
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年轮摩擦的“沙沙”声,像在给新故事打节拍,听得树干都在轻轻颤。
提灯笼的孩子往红绳木根撒了把星尘河的甜水,水刚渗进泥土,树根就“嗖”地冒出无数红绳须,须子细得像棉线,往星尘河方向钻,钻出的路上长出无数小掌印,像树在往新岸延伸根系,要把故事的根扎得更深。
“树也想往新岸长!”
孩子拍着手绕着树干跑,红绳须突然缠上第九艘船刚上岸的碎片,碎片的缺角处立刻长出浅浅的年轮纹,纹路上的红绳缠着“我要当新年轮,记最新的故事”的字样,像个急着举手发言的孩子。
苏澈的羽毛笔往年轮上画了个圈,圈里的红绳突然变粗,粗得能看见里面嵌着的掌印碎片。
有爷爷编网时落下的灵草纤维,有父亲修齿轮时沾的机油,还有老船工撑船时带的水汽,每个碎片都在年轮里轻轻晃,像在给树讲自己的故事。
石屋外的新岸传来“咚咚”声,是红绳木的新根在泥土里生长,长得新岸的红绳草都在摇晃,草叶间的甜水汇成细流,流到树根处就凝成半透明的红绳胶。
胶里浮出个巨大的掌印,像红绳木在新岸按下的印章,印子里的红绳缠着“新岸也是家”的字样。
穿蓑衣的人往树根撒了把饼干屑,屑子刚落地就被红绳须缠住,缠得像在给树喂甜的。
“让树也尝尝新故事的甜,年轮才能长得更圆更饱满,就像你爷爷说的,甜够了才能长个子”。
他往树干上靠了靠,树皮的纹路突然往他掌心贴,贴出个浅浅的掌印,像树在给他盖章,记着“你来过”。
红绳猫叼着块带焦痕的碎片往树干跑,碎片的缺角处对着年轮的缺口,大小刚好合适。
它用爪子推了推碎片,碎片“咔嗒”嵌进年轮里,嵌得像生在了一起,年轮立刻往碎片上缠红绳,缠出个松松的结,像在说“欢迎加入我们的日记”。
少女往新嵌的碎片上抹了点糖浆,糖浆刚触到年轮,就长出红绳芽,芽尖往最高的树枝爬,爬得像在给树尖的新芽送信,信里写着“新故事来啦”。
老妇人往树杈上挂了串饼干罐,罐口的红绳缠着“给年轮当零食”的字样,罐子刚挂稳,红绳须就往罐口钻,钻得像在找甜的,“树记故事也会累,得吃点甜的才有力气长”。
树干上的年轮转得越来越快,转出的新纹里浮出爷爷栽树的样子。
他蹲在石屋墙角,手里的红绳木苗缠着灵草,栽着栽着就停下来,往土里埋块焦饼干,说“给树喂点甜,它才肯记我们的故事”。
影子里的爷爷往树干贴了片掌印碎片,碎片刚贴上就长出年轮,年轮里缠着!
“等树长粗了,就用它的枝桠编红绳梯,让碎片往新岸爬”的字样,像个藏了多年的约定。提灯笼的孩子指着树干,“看那圈新纹!”
最新的年轮里浮出新岸的网眼影子,影子里的红绳草正在生长,长得像在给树的年轮画插图,“树把新岸的故事都画下来了!”
穿蓑衣的人往星尘河方向望,红绳木的新根已经延伸到河边,根须缠着片掌印碎片,碎片的缺角处对着河面上的船影,像在给第十艘船指路。
“老船工说,红绳木能长到星尘河对岸,到时候两岸的碎片都能在年轮里碰面。”
他往树根浇了勺暖炉里的灵草茶,茶水渗进年轮,年轮立刻亮起绿光,亮得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星尘,像树的血液在奔涌。
男人的齿轮箱突然弹出个红绳尺,尺上的刻度是用掌印做的,他量了量最新的年轮,“比上个月粗了半指,新故事长得快着呢”。
而红绳木的年轮还在转,转出的新纹里已经能看见新岸的网眼、星尘河的船和红绳坡的灵草,像幅慢慢展开的画卷。
画里的红绳往远处延伸,延伸得像在说“后面的故事还长着呢,我都等着记,一个也不会落下”。
树尖的新芽顶着星尘,在风里轻轻晃,晃出的影子在地上织出细小的年轮,像在说“我也要当记故事的小年轮,从现在就开始长”。
石屋外的甜香漫得越来越远,远得连星尘河的水面都飘着红绳木的气息,像在给所有碎片送信:“红绳木在记故事啦,快来把你的故事说给它听”。
第十艘船的碎片刚滚上新岸,红绳木的根须就立刻缠了上去,缠得像在拉手,碎片的缺角处对着年轮的新纹,严丝合缝。
穿蓑衣的人往碎片上撒了把星尘,星尘落处立刻长出红绳,往树干爬,爬得年轮都在发亮,亮得能看见碎片里藏的蒸汽城齿轮影子,像在说“我的故事,终于能被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