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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骡车“咵哒咵哒”跑来,车老板裹着厚厚的棉袄停了车,打量着孤零零站在路边的瘦弱少年,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他滴溜溜转着眼珠,蹭下车,围着王瑾仪转了一圈,又撅着屁股低头想看清少年的脸。

王瑾仪原想打听一下县城的消息,可来人的诡异行为,让她心里反感又警惕,暗暗伸手握住腰间匕首。

车老板以为大年初一就早早出门的人,家里必不富裕,心里估算少年的身价,暗想:这个少年就是大年初一的年礼。

他越发大胆,用马鞭挑了挑王瑾仪头上的草帽,装作好心地闲聊,

“小哥,赶早去拜年吗?!”

车老板以为这是个好话题。

王瑾仪把草马往脸上压了压,不理会问话,提步自顾自往前走。

车老板见她不接话,眼珠一转,鞭子往车辕上一插,骡车悠闲地跟了上来,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咯吱,咯吱”声。

“看你这模样,怕不是赶路冻着了?”车老板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热络,“我这车去县城,捎你一段?不要钱。”

王瑾仪脚步没停,草帽压得更低:“不必。”声音哑着咬牙吐出两个字。

“哎,大过年的,你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

车老板突然勒住缰绳,骡车横在她面前,

“我看你有些面生,你不是这附近的吧?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他说着,手往腰间摸了摸,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东西。

王瑾仪猛地抬头,恨声问:

“你想干什么?”

车老板被她这一下看得一愣,随即狞笑起来:

“不干什么,就是看你这筐子编得不错,想必是个伶俐的,我正好缺个跑腿的,你来,我们商量商量。”

他说着就伸手来抓王瑾仪的胳膊,那知这边早有防备,王瑾仪侧身一躲,手里瞬间多了把匕首,低声警告:

“不要乱动,否则我不留情。”

车老板没想到瘦弱的少年手里有家伙,顿时缩回手,色厉内荏道:

“你敢动刀子?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

王瑾仪的匕首又近了,“别打我主意,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车老板眼里满是惊讶,慌乱了一下,看看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咽了口唾沫:“你……你……”

他慢慢退回到车前。

王瑾仪几步跨上骡车,学着车老板的样子甩了甩鞭子,骡子“嘶”地叫了一声,慢悠悠往前走,王瑾仪用余光盯着车老板,他快步跟在车边,一直握着腰间的东西。

王瑾仪猜,他腰带里藏了武器,呵呵,车老板还没死心。

王瑾仪坐在车辕上,寒冷感更强,人也越来越困倦,她知道自己单打独斗未必能赢,自己发着烧连带着反应也慢了,一旦动手恐怕要完。

王瑾仪在骡子身上狠加了两鞭,骡子吃痛,撒开蹄子跑了起来,车老板气喘吁吁地追着骡车,

“你,你敢抢车……”

车老板一看,骡车越跑越快,把他抛的越来越远,从腰间抽出一个短刀。

王瑾仪回头看着落下几步的车夫,举着刀,疯狂地追上来。她将匕首交到左手,右手握着鞭子甩的啪啪响。

“再敢上前小心狗命!”

车老板脚下没停,只是讪讪地把刀收了起来,装着可怜地叫:

“大过年的,你去哪儿?我送你,保证不要车钱!“

王瑾仪不为所动,车老板追着边跑边喊:

“这路上我熟,我来赶车保你又快又稳……”

喊声越来越远,直到淹没在寒风里。

官道绕过两道弯,突然一个人形从侧面扑来,来不及细看,王瑾仪的匕首迎着来人刺了出去,车老板只觉手腕一凉,慌忙缩手,袖口已被划开个口子,渗出血珠。

车老板挥着短刀带着寒光落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己闯进来,休要怪我……”

王瑾仪身体无力,不敢硬扛,借着骡子前冲的惯性,身子一矮从车辕滑倒,锋利的短刀,从头山堪堪落下。砍在车板上。

王瑾仪抬脚猛地踹了骡子一脚,车子猛然加速,车老板抓着车帮的手死死不放,试图爬上骡车。

他半个身子扑上了车子。

王瑾仪挥鞭直冲他面门抽来,车老板单手撑着车板,右手一把抓住鞭子。

王瑾仪匕首冲他飞了出去,老板发出短短的,“啊——”

就翻滚着掉下车去,打斗间,王瑾仪头上的草帽掉落,车老板看清了少年的脸,那是个极其明媚的女尼……

车老板从地上爬起来,还念念有词,

“居然是个漂亮的小尼姑……”

眼里闪过淫邪,喉结上下滚动着,愤愤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追着骡车方向跟了下来。

简单的打斗,让王瑾仪已经累的脱了力,寒风卷过,钻进单衣,她不由得发抖。

拢紧衣服双臂抱紧,冷意没减,更可怕的是自己仅有的武器没了,还发着烧,随时都要睡着!

王瑾仪苦笑着拉紧缰绳,骡车慢慢停了,她挪下车,拉住缰绳,担心自己不小心松开缰绳,干脆把缰绳缠在手臂上,跟着骡车慢慢跑。

该死的困倦席卷而来,几次都险险跌倒,她“啪啪啪”地拍自己的脸,想清醒一下,不成,效果不明显。

王瑾仪心里清楚,大脑的痛感下降,感觉会越来越差,很快自己就要睡着了!

不行!她“吭哧”一下用力咬住自己的手,痛感终于来了,她慢慢张开嘴,手上的牙印里带着血珠。

她再次上了骡车,鞭子高高扬起,猛抽了两鞭,

“稀溜溜”一声,骡车跑出残形。

远远地看到了城墙,王瑾仪咬牙,慢慢从车上爬起来,却一眼就吓清醒了。

城门口,成队的官兵在查问入城人员,王瑾仪赶紧调转车子,沿着官道让车子跑了起来。

她蜷缩着抱紧自己,躺在车板上抖的像风中的纸。

昏昏沉沉跑了多久她根本不知道,只是有人把她推醒,她无助地睁开迷蒙的眼睛,一对夫妻背着背篓出现在面前。

这一眼过后,王瑾仪沉沉睡去。

骡子在官道旁的枯萎的草地上,自顾自地啃着草根,刘老实和他婆娘站在车边不知该不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