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觉得好笑,斜睨着面前搓着手的苏二狗,脑海里想起上学时某个慵懒的下午,那个停在她课本上的苍蝇,也是这么搓着手,她眼底带着促狭。
“怎么?是来送礼的?”
苏二狗脖子一缩,慌忙摆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乖女儿,你还不知道你爹?全指望你发的月钱过活,哪有闲钱置礼哟。
生辰快乐啊!哈哈”
如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爽歪歪,管着神女的店铺,谁不高看他一眼,也没有人敢在神女的店里闹事,他只要看着店,喝喝茶聊聊天,权贵高官家的管事妈妈看到他还得笑着喊声“苏掌柜”别提多好听了。
而且月钱还不少,应酬自然也多了,一不小心就花完了。
“呵。”苏嫣然冷笑一声,指尖叩了叩桌面,“上月那坛陈年女儿红喝得不痛快?还是花楼里新唱的《霓裳曲》不够入耳?”
苏二狗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耳朵尖悄悄泛红,干笑着挪到凳上坐下,屁股刚沾着凳面又触电般挪了挪——有个神女女儿,半分秘密都藏不住。
“那不是……不是掌柜间的应酬嘛,左邻右舍的,总得应付应付。”他搓着衣角,声音越说越虚。
苏嫣然敛了笑意,语气沉了几分:
“按理说,我娘亲与你和离,可以不管你,我虽不愿在外认你,但你毕竟是神女的父亲。
来往之人你须多留个心眼,多少人想从我身边人下手,打探消息,这个你是最明白的,毕竟……”
“我知道,我懂。”苏二狗心虚,他也曾被人收买,要带走姜柔。
“我那小徒弟,被人掠走了?”
“什么?!”苏二狗猛地从凳上弹起,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劈叉了,
“那孩子身边不是跟着护卫吗?怎还能被人掳走?”
“便是带了人,也防不住暗处的手段。”
苏嫣然叹了口气,
“如今不公开你我关系,本就是护着你们。可各国细作哪管这些,只想着从我身边人身上套消息。
往后若有人旁敲侧击打探什么,你警醒些,身边跟着的都是军中好手,会护你周全。”
苏二狗蔫蔫地坐回凳上,肩膀垮了下来,嘴角撇成个“八”字——原以为能借着女儿风光风光,到头来还是得藏着掖着。
“苏掌柜”能有“神女她爹”威风吗?
“哎!想不到做神女他爹也是个危险的事。”
苏嫣然瞧他那副丧样,又瞥了眼他难得规矩的坐姿,缓了语气:
“好好把铺子守着,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想当官也成,大官你做不来,弄个员外郎的闲职,还是能办到的。”
“真、真的?!”苏二狗猛地抬头,原本耷拉的眼皮倏地撑起,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铜铃,搓着手原地转了半圈,又猛地定住——他虽盼着当大官,却也拎得清自己那点斤两,没读过几天书,真让他坐高位,迟早露怯。
“他当什么官?”一旁的姜柔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不满,
“他是会审案还是会政务?会体恤百姓吗?除了喝酒听曲什么都不会,那几个狗爬一样的字拿的出手吗?只会坏了你女儿的名声!”
“谁说我不行!”苏二狗立刻梗着脖子反驳,拍着胸脯保证,
“我闺女可是神女,我怎会做败坏她名声的事?”
他虽看着混不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但凡他敢做半点有损神女的事,先不说皇帝饶不了他,那些把神女当活菩萨供着的百姓,就能把他生吞了。
苏二狗咂了咂舌,望着女儿,眼底满是可惜:
这么个金光闪闪的身份,怎么就非得藏着掖着,不能风风光光的呢?
苏嫣然可不想抬举他,年初还想把她卖进风月场所,还要出租媳妇的人,她可不会轻易让他借势。
除非,他真的改邪归正,最起码也得本本分分,不介意以权谋私给他弄个伯爵什么的,有名无实权的那还不简单。
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