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纹轩瞧满地红白色,他靴像踩着尸体,腿脚都有些软。
他初次见谢驰北手段残酷,和那意气风发的战神完全不同。
门外是吵翻天的质疑声、讨伐穆锦安的拔剑声,门内是谢驰北为穆锦安要公道的凌迟音。
他不顾生死,誓要将欺负穆锦安的人挫骨扬灰。
顾纹轩瞧傅白洛、朱世咏两双死鱼眼,他挪脚,避开满地“红白”,他泛恶心吐几次。
茶蘅见谢驰北向他走来,那阔肩就像两扇门压在他躯体,他难以呼吸,血液都冷下。
他往后退几步:“晋王殿下。”
谢驰北稍转身,一手掐住南宫御脖颈,将南宫御拖拽到茶蘅面前:
“南宫叙在何处?不说,本王杀了南宫御。”
茶蘅瞧南宫御憋屈脸色,堂堂江南富商,就这样被谢驰北拖拽,南宫御邪气眼睛透着诡杀。
茶蘅低头:“殿下,小人不知。”
谢驰北嗤笑:“不知是吧。”
甚么财富兵器,他不受南宫御威胁,他现在只要为穆锦安查清真相。
说着,他持血红璟晔剑,刺进南宫御胸膛:“谢成章如何进府?”
南宫御胸膛一阵疼痛,血迹渗透他白衣,他胸膛往后一仰:“啊,谢驰北,你。”
谢驰北逼近一步,剑刃刺得更深:“她被人囚禁虐待,你怀疑她疯了。”
“你疯了。”南宫御一手握住剑刃,在他这位毒医眼中,谢驰北已病入膏肓。
顾纹轩出手阻拦谢驰北,他凑近谢驰北耳边:“曦王说过,她欠南宫御养育之恩,让你别伤南宫御。”
谢驰北右臂横挡顾纹轩手臂:“你们都在怀疑穆锦安。”
顾纹轩愧疚低头,穆锦安杀那么多人,不足一年便统领多方兵马,她太厉害,他也会害怕。
他听穆锦安和南宫御谈话,确实怀疑过穆锦安身份。
谢驰北垂眸凝视南宫御:“她何时回到大盛?”
南宫御错愕看着谢驰北眼睛,他以为闭口不谈,谢驰北就不会发现此事。
他看着穆锦安封将称王,他为穆锦安开心,但他也担心大盛安宁。
茶蘅跪在地上:“求殿下手下留情,小人立刻带南宫叙见殿下。”
南宫御低头看茶蘅,南宫叙果真在穆锦安手里。
谢驰北松剑柄,讥讽笑问:“南宫御,今日,你怎不往剑上撞?”
南宫御一手捂住伤口,穆锦安不在,他撞给谁看?
他脸色难看:“晋王就没使过手段?”
他和穆锦安拜堂成亲时,谢驰北故意让他暴露功夫,不就是想让穆锦安怀疑他?
谢驰北抢亲,又骗穆锦安立字据,利用伤腿,睡上穆锦安的榻,这手段也没见比他光明多少?
谢驰北眉梢一挑,沉声淡笑,他能睡上穆锦安的床,那是他讨穆锦安喜欢。
他右手一挥,璟晔剑刺进两双死鱼眼。
“啊!”还没死透的“两条尸体”惨叫一声。
顾纹轩哆嗦一下。
云庭跪地,不敢抬头。
谢驰北进屋洗把脸,水面映张苍白面孔,水波一圈一圈推着中心旋涡,激荡在他心头。
南宫御也在屋内,他包扎好伤口,瞧眼红色嫁衣。
当初他与穆锦安成婚,她不曾绣嫁衣,看来还是谢驰北重要。
穆锦安的人生有三件事,安邦,争权,复仇,谢驰北是她谋算中的意外。
谢驰北长睫微抬,见南宫御盯嫁衣,他嘴角轻勾,鼻尖凑近嫁衣,淡淡茉莉花香气诱人。
他指腹触还未绣完的花,想起穆锦安绣的那件嫁衣,老鹰翅膀绣成兔子耳朵。
拜堂时,穆锦安并未穿绣鹰嫁衣,她穿的是南宫御让人绣的嫁衣。
谢驰北手指抚在六瓣桃花,忽顿住,他仔细看几朵花,形状怪异,组合似字:“叙?”
若那日,穆锦安没算到他去抢亲,她真的会嫁给南宫御吗?
若她本意非此,她要做何事?
日光打斜照进窗户,窗外桃花枝投射在竹帘,似黑色剑影摇曳,那影子暗沉、若隐、张狂。
谢驰北寒眸漆黑,他回头见茶蘅押位十九岁少年进屋。
男子不情愿地跪在地上,他抬手拨开凌乱发丝,一张金相玉质的柔面露出。
男子滑溜溜眼神像狐狸,又像蛇从白玉兰花后探出,待那人回头,已被他咬中。
此人便是南宫叙,他出生时全身紫黑,南宫御祖父觉他不祥,将他送去道观几年。
后来,南宫星筠研制出药物,治好南宫叙,在穆锦安去到南宫府时,他也回到南宫府。
南宫御走近南宫叙,南宫叙脸上有细小割痕,是用银针刺的伤痕。
南宫御见他胳膊腿俱全,一口气松下:“弟弟,你在穗庭发生何事?”
南宫叙斜视南宫御:“穆锦安囚禁我半年,她让茶蘅用银针扎遍我浑身,三日只让我食一馒头。”
说着,他张嘴咬住南宫御手臂,愤恨咒骂:“废物,你们才找到我,我还以为南宫府死绝了。”
南宫御被南宫叙咬疼,他一手推开南宫叙,血迹渗透衣袖。
谢驰北顺南宫叙目光瞧璟晔剑,又瞧南宫叙脸上六瓣割痕,他对视这双阴黠眼睛。
他未弯腰,一脚踩南宫叙心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