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主回到府邸后,立马把幕僚找来把事情吩咐下去。
幕僚听完面露犹疑之色,柳家主见状便开口问道:“廖先生此事有什么不妥之处?”
廖先生在柳家主身边辅佐了十几年,可以说是柳家主最重要的几个心腹之一。
柳家主很多事情都会与廖先生商讨,廖先生斟字酌句道:“家主此事是否有些多此一举,李景隆虽然行为不端,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把戏,与其计较有失风度!”
在廖先生看来李景隆掏空心思寻找美人去讨好陛下,这等不入流的法子为人所不耻。
陛下虽然是个女子,但志向远大雄才伟略,岂会被这等低劣法子所蒙蔽。
就算陛下一时兴起纳了几个新人又如何,难不成会为了这些人枉顾朝纲不成。
依陛下的性格最多也就打赏一些金银器物,再多肯定是没有的。
所以哪怕柳家主不出手,李景隆折腾一大圈下来最多也就只能得些金银细软。
再说那个替身,若是那个人没有真材实料的本事,就算吹上天陛下也不可能理会的。
若是那人有真材实料,不用吹嘘陛下也会给那人机会施展才能。
既然如此又何必亲自下场给李景隆找不痛快,这样做没有既得利益又拉低自己档次。
柳家主闻言,笑了笑摇头道:“廖先生说的不错,但朝廷上的事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李景隆那老小子想送人,送几个都与我无关!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天天盯着人家后院看。”
廖先生不解看向柳家主,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特意组局让其他三大家主掺和进来?
“这事的重点不在李景隆而是在…………”柳家主手指轻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萧字。
廖先生立马想到萧阁老,难不成是萧阁老与李景隆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柳家主只不过是给萧阁老找个发难的借口?
柳家主拂去桌面上的水渍,有些惆怅道:“若不是家中子侄不争气,老夫又何必为别人做嫁衣。”
为他做嫁衣?
廖先生立马抓住柳家主话中重点,原来如此!
他怎么就忽略这么重要的地方!
陛下正当妙龄,皇夫之位却一直空缺,后宫空虚。
但陛下醉心政事,无心风花雪月,太后一直深居后宫不露面,也没人敢跟陛下提这事。
没人提不代表没人想这事,眼见陛下坐稳江山,这事迟早会被提上议程。
但放眼整个大齐,那么多青年才俊中,萧阁老的嫡孙萧良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各中翘楚。
论样貌也就当初的燕国世子能与之一较高下,论才华那是从小出名到大,品行更是没得说。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哪怕是柳家主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待萧良,都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子侄加起来都比不过人家一个手指头。
而且在陛下还是公主的时候,齐帝就有过让萧良当陛下的驸马念头。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皇夫之位,萧良可以说是最有希望那个。
当然这些都是柳家主自己的猜想,但只要有这个苗头就不妨碍他提前站队。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个关口李景隆竟然想给陛下送美人。
柳家主自然要趁机试探,如果萧阁老对李景隆给陛下送美人的事无动于衷,那就说明他无意这皇夫之位。
或者说陛下并没有透出什么口风给他过,让柳家主惊喜的是萧阁老对这事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不满。
这不就说明萧良这皇夫之位十拿九稳了,所以萧阁老才如此反感李景隆给陛下送美人。
这不是赤裸裸抢自己最疼爱的嫡孙的宠爱,萧阁老能不恼怒!
庆氏府邸
庆家主微笑的卷起通缉令,点燃通缉丢到铜盆中。
回首看向府中幕僚道:“没想到这玩意还真派上用场了。”
幕僚上前面露疑色道:“这替身真的是李景隆搞出来的?”
庆家主似笑非笑道:“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这替身的幕后之人只能是李景隆就可以了。”
幕僚垂下眼眸恭敬道:“是,家主!”
吴氏府邸
吴家主回到书房,从书架中拿起一本棋盘悠闲坐到窗边看书品茶。
吴大人急冲冲推门而入,看到吴家主这副悠闲模样不由有些着急道:“兄长,你怎么还有闲情看书,我刚刚收到消息其他几家已经有所行动了。”
吴家主不疾不徐抬眼瞥了吴大人一眼道:“随便跟着吆喝几句就得了,你还真上纲上线简直吃力不讨好。”
吴大人有些懵的看向吴家主问道:“我听说萧阁老的嫡孙会入宫为皇夫,咱们不得抓紧机会在萧阁老好好表现一番?”
吴家主卷起棋谱就给吴大人脑袋来上一记,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月考核再不合格,这官职就保不住了,讨好萧阁老他能徇私枉法让你通过考核。”
吴大人瞬间萎靡,除了通过考核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官职已经一降再降,要是这次考核再不通过他这九品芝麻官都保不住了。
他都快五十岁了,还要跟年轻小伙一样头悬梁锥刺股玩命苦读,吴大人宛若幽魂飘荡到门口。
吴家主十分冷酷嘱咐道:“把门给我上。”
他难得有一天休沐,要舒舒服服休息什么都不干!
与此同时,李景隆的府邸。
李景隆好端端坐着,一个突如其来冷意席卷后背,李景隆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姨夫,天气转凉,您要多添一件衣裳才是。”一道清润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后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骨节分明双手捧着一碗茶盏,视线往上显现于阳光下的面容雅致秀气,狭长的凤眼微微挑起,妖娆魅惑却不失英气。
反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艳丽多情,勾魂摄魄。
这是李景隆挑选的几个少年中最漂亮的一个,同时这孩子又知情识趣。
李景隆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问道:“在府上可还住的惯?”
司空诳回道:“能有片瓦遮顶侄儿就已经十分满足,这几日唯恐辜负姨夫的期许,在房间苦学。”
李景隆满意的点点头道:“再有过几日你就要入宫了,这几天就出去逛逛放松放松,要劳逸结合,莫要太劳累。”
司空诳乖巧应下,转身出了书房走回房间。
半晌后换了一套衣服出府,逛了一圈走进一家茶馆。
店小二一看到司空诳,立马迎了上前谄媚道:“这位公子是喝茶还是听曲啊?”
司空诳:“喝茶也听曲。”
“得了,公子这边请!”店小二领着司空诳上了二楼一间茶室门口,然后转身离开。
司空诳推门而入,就看到茶室里早已坐着一个戴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
司空诳并不意外茶室里早有人在,转身观察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关门进屋。
走到头蓬人面前恭敬行礼道:“十七见过夫人!”
斗篷下伸出一双保养得宜的双手,指尖拈住帽檐,轻轻一掀,斗篷滑落。
露出真容——云氏云锦!
“十七!”云锦启唇,声音带着冷肃与威严,“李景隆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司空诳摇摇头道:“并无异动,这几日他安排了人教导我学习宫中礼仪。”
云锦脸色骤变,冷冷的看着司空诳道:“废物,人家都要把你换掉了,你竟然毫无察觉!”
司空诳震惊看向云锦,这怎么可能!
但他也知道这时候再多的辩解也是白费,立面跪下请罪道:“是十七失职,请夫人责罚!”
云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司空诳,目光中带着探究。
许久云锦才开口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回去好好学规矩吧!”
司空诳不敢多说一句话,跪拜后退出房间。
房间再次回归安静,云锦拿起杯子又倒一杯茶水。
“姑姑,就这么放过十七?”一个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此时的丽妃云昭昭已经褪去华服宝钗,乌云般的长发仅以一支乌木簪低挽,余下几缕垂落耳畔,乌发得更衬雪肌。
素衣笼身,月白的绫罗不缀一纹,素净至此,反显出骨子里的艳——那是一种被时光细细打磨过的光,像雪里透出的青瓷冷釉,越素,越惊心动魄。
云锦摇了摇头道:“此事颇为蹊跷,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李景隆,也没有察觉到他有其他的异动。”
司空诳是她们派出去的卧底,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让李景隆把司空诳带回去。
按计划借由李景隆手把司空诳送进宫,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云锦到现在也不清楚,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傅鸿煊的替身。
是她小看了李景隆,没想到这老贼藏的这么深。
若不是萧阁老为首的四大世家出手,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自己的机会出现变故。
“你亲自跑一趟,有机会的话直接除掉那个替身!”云锦看向云昭昭吩咐道。
云昭昭点头领命:“是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