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切都好。”
再见到心念的父神,戴安娜关切询问他的身体情况,又问起那些不解。
祁漾莞尔,笑容神秘:“这不重要,以后不会再需要这些手段了。”
“那……父神,您还需要神使吗?”
“叫我父亲吧,戴安娜,我不是神了,自然也不需要神使。”
“父亲,戴安娜能抱一抱您吗?”
祁漾对她张开了怀抱。
戴安娜伏在他怀里,突然流下眼泪:“您还是这么温柔,可这样的温柔却是建立在您的痛苦上。”
“我并不痛苦。”
戴安娜不信,咬着嘴唇无声落泪。
黑暗神离开时带走了时空神格变化成的镜子,她和其他深渊生物一起被困在深渊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被父神带离深渊,她从其他人那得知。
那一天,从父神身上涌出了铺天盖地的黑雾,仅仅是听着,都让她心碎。
她迫不及待想找到她的父神,一路找到神界,正好遇到了黑暗神和那个阿比索斯,听闻父神在沉睡,只能按捺下来。
她请求了黑暗神,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切,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看不出父神是如何准备下这一切的。
她的父神……
戴安娜痛苦地闭上眼睛。
“父亲,命运已经改变,新的未来已经来了,但您在哪?”
“我就在这,戴安娜。”
“不,您不在,”戴安娜轻声反驳,退开一步,神情悲伤地看着他,“父亲,您不快乐。”
祁漾想了想,诸多冠冕堂皇的话最终都没说出口,垂眸看着她,问道:“再等一等我,好吗?”
戴安娜重重点头:“您一定要来,求您了。”
“好。戴安娜,等待很枯燥,做点你喜欢的事,到时候和我分享怎么样?”
戴安娜眼中慌乱一闪而过,借着抹泪的动作掩饰,垂眸点头。
她早就停止了传教,因为发觉那与父神意愿相悖,但她无法容忍那些打着邪神名号作恶的人。
即便父神会生气,她也要杀了那些人。
戴安娜陪着祁漾在钟楼上坐到了日暮黄昏,又看完日升月落,临走前想起来什么。
“父亲,您的那些学生想再见您一面。每年的最后一天,他们都会在格瓦聚会,算起来下一次也就在半个月后。”
祁漾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戴安娜离开,祁漾抱着002又坐了会儿,从钟楼上一跃而下。
暗中找来的两人心差点跟着一起摔下去,看见002于半空中变大驮起祁漾,才坠回胸口。
祁漾在外转悠了半个月,而后去了格瓦。
小院翻新重建,从外表看,和以前一模一样。
在魔法呵护下,即便在寒冬,月季依旧开得旺盛,但内部陈设却未能复原,毕竟学生们大多只在一楼活动,对里面布局并不熟悉。
这一年,这一天,大家集齐得尤其早,阿比索斯也来了。
即便从戴安娜和阿比索斯口中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老师只是可能会来,却也比以前每一年毫无消息的等待要让人激动。
所有人带着点期盼和紧张,将小院内外上下装饰得喜气洋洋,使出了浑身解数,准备了各种美食。
但在看到祁漾出现时,他们依旧有种被惊喜砸晕了的感觉。
可能因为有他在众目睽睽下吸收诡异洪流,成为邪神的事在前,即便后来从戴安娜那得知他以前是光明神的事,他们依旧将他视作克莱门斯,他们的老师,而不是传说中神秘的神明。
也正因为如此,在得知他那些年的所作所为后,他们对他更加由衷钦佩。
他们喜欢那个温暖明亮的老师,也喜欢现在这个不那么温暖明亮的老师。
比起恐惧,他们更敬重他,膜拜他,感激他,以及爱他。
祁漾这十年没什么可说,只是睡觉,也不愿多提以前,于是主要是其他人在说,他安安静静听着,垂眸浅笑时,冲淡了光阴带来的陌生。
阿比索斯隔着一层层人看在眼里,难得的,心里一片平和,甚至希望这一天能再长一些。
在满院浓郁花香里,逐渐填充以烤肉香与糕点甜香,再以酒香酝酿,所有人都逐渐醺醺然,有胆大的学生抱着祁漾的腿嚎哭起来。
“老师,我们当初嗝——想去劫刑场的,但嗝——贝塔不让我们去,还把我们嗝——骗回去困了起来,呜呜呜嗝——,老师,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太弱了。”
想到当年事,不少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跟着抹起了眼泪,或者堆在祁漾周围跟着嚎哭。
祁漾摸了摸学生的脑袋,温声道:“我知道,你们不要怨他,是我让贝塔这么做的。”
“啊?”哭得歇斯底里的几个学生齐齐愣住,岔了气,原本不打嗝的也打起了嗝。
“你们是我的学生,我不希望你们受伤。”
“可贝、首领他……”
“他没事。”
压在心头的石头被搬开,狂欢一直持续到了半夜,院里倒了一片,疯了一片,堪称群魔乱舞。
几个还清醒的把醉鬼们搬到了隔壁或者对面——他们凑钱把附近一圈都买了下来,当做固定的临时落脚地,又快速用魔法把屋里院子里的狼藉收拾干净。
卡尔想扶祁漾进去,祁漾摆了摆手,坐在门前台阶上,靠着廊柱看着月亮出神,眸中迷雾笼罩,让人分不清他是清醒还是醉了。
卡尔回头看到阿比索斯还在,犹豫了一下,和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等院门关上,阿比索斯这才走了过来,在祁漾旁边坐下。
夜里却并不安静,醉鬼们的鬼哭狼嚎清晰传来,吵闹无比,但也让阿比索斯感觉不那么紧张难熬。
借着月光和旁边魔法灯的光芒,他小心地看着旁边人。
他的老师,他的神明,他藏在心里的爱人,因为饮酒,此时面上晕开片片薄红,嘴唇也泛着水光,像是沾了露珠的月季,让人想要摘下,亲吻。
阿比索斯觉得自己或许是醉了,喝下去的酒精不足以将他的理智灼烧干净,却也让他无法控制那样的绮念。
那样在一个个夜晚里肆意怒放,又在天亮时分枯萎的绮念。
他不知不觉看痴了,忘记了时间,直到他对上一双暗金色的眸子。
最初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眼眸的主人缓缓靠近,唤他名字,呼出的气息里满是美酒的芬芳。
“阿比索斯。”
“啊?”阿比索斯猛然酒醒,错愕看他,“老师,你的……”
“想要和我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