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
左钰身高腿长，将手上木桶等物，随意放在地上。稍稍踮脚，便轻易看到被人群簇拥的中心处，有个小小身影，不安地跪着。
他一手抱着旧包袱，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元上的衣角，在其身侧，默默落泪。
加加在旁边有些发愣。
苍白的小脸上，眼睛干涩通红，呆呆地看着小几，表情透着些许疑惑。
众人看到左钰两人过来，主动给他们让出位置，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迷惑不解。
显然，大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兮走近，蹲下身子，低头看着被小几紧紧抓住的包袱，以及那用力抓住元上的小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她迟疑地开口：“小几，你这包袱……，能不能给姐姐看一下？”
自跪下后，就始终一言不发的小几，终于在「不确定」和「无从开口」这两个因素之间，找到了合适的节点，对无兮连连点头。
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飞溅出去，落在那包袱上。
他将包袱递给了无兮。
无兮接过包袱，顺便看了眼小几急切期待的神情，收回目光，将包袱放在膝上，就那么蹲着，缓缓解开包袱。
众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紧盯着她手上动作。
“嘎哒”，干木碰撞滑动的声音响起，三个叠在一起的牌位，赫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静静躺在粗布之上。
众人:“！！！”
有些比较忌讳的大人看到这幕，连忙将自家小孩眼睛捂起来。
小几的神情变得更加急切了。
他原本抓着包袱的那只手，此刻紧紧地抓住了无兮手臂，低声哀求道：“无兮姐姐，你帮我看看吧？帮我好好看一下。”
——
时间来到晚饭前。
小几抱着包袱来到山洞外，独自找了个离大家不远的地方，将包袱小心放下，解开，轻轻拿出三块牌位，并列摆放到一块半米高的石头上，虔诚地跪拜起来。
他嘴里轻轻低语：“爷爷、父亲、母亲，小几想你们了。”
“……其实，是有个姐姐的父亲快不行了，看到那姐姐难过的样子，小几也跟着有些难过。”
“总听人说有「在天有灵」，如果真有的话，小几想求求爷爷、父亲、母亲，能不能保佑他醒过来？……虽然他也做了错事，可能不值得被保佑，可是，小几还是希望他能醒过来。”
话到最后，他有点羞愧，但还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哪怕醒一下也好……”
忽然，一只看不清样式的小型动物，“嗖”得一下窜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好碰倒了排列整齐的三个牌位。
“咔哒——”
“啪啦啦——”
事发突然，小几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的三个牌位，应声而倒，掉落在地，歪歪斜斜地各自分开躺着。
小几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呆愣片刻后，他扑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捡起牌位，紧紧搂在小小的怀抱之中，晶莹泪水在眼眶里浮动。
天色昏暗。
他把脸凑近，看到牌位上沾了泥土时，立刻轻拍干净，声音染上哭腔，慌乱而自责地道起歉来：“对不起，对不起，爷爷、父亲、母亲，是小几强求了，小几不应该……”
未说完的话，猛地止住！
他黑亮的瞳孔一番收缩变化，十几秒后，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泪水模糊，使劲用衣服擦干净，又凑上去，盯着其中一块摔裂的牌位，认真细看。
看清什么后，小小的人像是受到巨大冲击！
他胡乱地想了很多……
直到听到有人喊他吃饭，才魂不守舍地从地上爬起。
——
左钰跟着蹲下，一眼就看到无兮膝上其中一块牌位，有些异样。
他看了眼小几。
这是摔坏亲人牌位，所以吓着了？？
无兮已经拿起那块摔裂的牌位，在众人一片惊异目光中，轻轻一掰。
“嘎啦——”
看清什么后，有几人反应很快，只略微沉思，便换了脸色，当即在那牌位、小几、元上，以及加加脸上，来回打转。
左钰拿过无兮手上「新鲜出炉」的牌位。
他震惊地看看无兮手里那块被掰下、写有逝者「万宵」的牌位面；再看看自己手里这块写有「元宵」二字的牌位，大脑有些转不动了。
一个牌位，居然还能暗藏另一个署名？
等等！
通常来说，能藏起来的东西，都是真相与事实。
所以，牌位上那「万宵」的本名，其实是叫「元宵」？
这「元宵」不就是……
他猛地看向毫无生机地躺着之人——「元上」，脑筋一点点转动。
元上本名，就叫元宵。
如果牌位上的「万宵」是「元宵」，作为小几的父亲，那「万小几」，就应该姓元，叫「元小几」？
他们是父子？！！
真有这么巧合？
左钰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在这个世界里被剧本安排的证据。
他比小几反应还激动，拍着无兮胳膊说道：“快快快，另外两个牌位也掰开看看。”
是不是巧合，还得看看另外两块牌位，是否也同样在底下藏着「另一身份」。
掰人家牌位这话，放在正常情况下，那是不敬死者。
是要遭人唾弃，与谩骂的。
可现在明显是非正常情况下。
所以，没人去纠他这话有多不妥。
…
无兮请示小几，小几看到左钰那反应，心中猜想更加肯定了几分。
虽然可能会有万一，但还是艰难点头。
得到允许，无兮分别拿起剩下两块牌位，放在手中仔细掂量，稍稍查看后，很快开口：“这块牌位重量要轻一点，而且牌面厚度相对也要薄一层。”
“我猜测这个没有问题。”
小几收下无兮递过来的牌位，紧紧抱在怀里，内心寻得了片刻安宁。
他又看向母亲那块牌位，有些发颤地问：“爷爷的没有问题，那母亲的呢？”
无兮看着手中仅剩的那块牌位上面，「秦甜」二字……
其实不用拆开，结果也已经呼之欲出。
「秦甜」——
——「晴天」
答案在好几个人心中显现。
加加终于回过神来，死死地盯着最后那块牌位上的字。
无兮毫不拖泥带水，“嘎啦”一下，牌位上面那层被掰开，藏在底下的「晴天」二字，终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