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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危在上面等你。

甘甜不明所以地跟随接应队伍回到地面,目光远远触及不远处休息棚下的伏危时,才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一句抽象的鼓励,而是实实在在的具体情形。

伏危真的在等她。

带着一身致命伤,和濒临崩溃的精神图景,在等她。

有人跑过来,小心地搀扶住她,在她耳边问:“还好吗?”

甘甜刚点一下头,那人的第二句话随着叹气声便忙不迭甩了出来:“向导,还要麻烦你去看看你的哨兵。他上来之后,不接受治疗、也不接受精神梳理,坚持要等你。我们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底待了太久,还没适应地面上的亮度,甘甜眼前倏然一阵目眩,视角中心出现许多刺目的光斑,让她的瞳孔无法聚焦。

不知何时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封锁区的地面,诡异的黑土地呈现出火烧般的光泽。她后知后觉地升起一种累极的感觉,偏偏伏危注意到了她,很没眼力见地在远处喊她:“甘甜!”

他起得太猛,喊她的声音里伴随着无法忽视的咳嗽。身边的医生连忙扶住他,怕他摔倒。可伏危什么都不关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甘甜轻轻挣脱开身边人的手,轻声说:“知道了。”

她看向那边浑身是血的伏危,突然想问: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清楚现在他是一名哨兵吗?

甘甜行尸走肉般朝他走过去,在距离他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她感觉自己的唇瓣在麻木地张合,话不过脑子地往外冒:“你在干什么?”

很冷淡的声音,听起来甚至不像她。

伏危被她问得一懵,近乎本能地回答:“我在等你啊。”

甘甜半边身子似乎失去了知觉,她冷冷地反问:“我让你等了吗?”

伏危猛地打了个哆嗦,指尖发麻。他像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只能扯出讨好的笑容:“没有…对不起,我——”

甘甜不想看他,索性闭眼抬了抬手。这是个疲惫和不耐烦都浮在表面的肢体动作。伏危瞬间闭上了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我伤的不重,我身上都是蝾螈的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伏危连忙脱下血迹斑斑的外套,要给她看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我只是精神力过度使用,精神状态不太好……”

甘甜再次抬手,打断他的话:“那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你的身体情况?为什么不主动接受精神梳理?”

伏危张了张嘴,一字一顿,说得尤为缓慢,“我想等你……”

“够了。”

疲惫、愤怒、无奈、生气、心疼…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在听到答案的瞬间在胸腔里爆缸。

甘甜脸颊滚烫,连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不累吗?”

伏危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要你现在就给我进行梳理,我不着急——”

“你不着急?你没学习过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风险评估吗?”甘甜问。

伏危摇头:“…没有。”

差点忘了,他是野生哨兵,没有在圣所学习过。

“那你知道你现在马上就要陷入‘游离’了吗?”甘甜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你现在不难受吗?你头晕吗?耳鸣吗?头痛吗?太阳照在你身上你感觉到灼烧感了吗?你看得清我吗?听得清我说话吗?”

伏危眯了眯眼,努力从耳边的嗡响中分辨甘甜的声音:“我、我…”

“你知道现场现场的所有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甘甜终于忍不住,把压抑在胸腔里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明知地底九死一生、困难重重,我们还要不管不顾地下去吗?你把自己的命当成什么?又把我们的命当成什么?”

伏危瞳孔震颤:“我没想过……”

“那你在想什么?你在做什么?你在任性什么?”甘甜抬手指指狼狈的自己,又指指另一边同样形容狼狈、满身血迹和泥土的陈君,“你看看我,看看我身边的人。”

不止,不止她们。她又面向简易医疗棚旁边的shakti和祁泓,扣住伏危的肩膀逼迫他去看,“我们是活该吗?救你是我们在一厢情愿?”

“不是。”伏危垂下眼,长长的眼睫盖住通红的眼眶,“我只是想等你上来,确认你安全。”

甘甜气到注意不到他细小的表情,她气到笑出声,“安全?伏危,我成为向导的这几年里,最大的危险就是你带来的。”

旁观的陈君浑身一颤,他打了个哆嗦,脑补了一下是自己的向导在跟自己说这些话。估计等不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现在就能在这儿哭到崩溃。

不过伏危也是……

年纪太小了,想法真幼稚。她们拼尽全力把他救上来,他竟然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

“甘甜……”但劝还是要劝的,陈君拉开她的手,档在两人中间,小声提醒,“家丑不可外扬,这么多人呢。教育哨兵还是回家再教育,先让他去医院。”

甘甜点了下头,似乎冷静了下来,“知道了。”

陈君松了口气,正要再说两句话调节一下情绪。

不料下一秒,甘甜的矛头又对准了伏危,极其冷淡地说:“你找下一个向导吧。”

伏危猛地抬起头,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陈君拉住甘甜的袖子,却被她轻轻甩开,她直视伏危,缓慢而坚定地说:“你找下一个向导吧,我再也不会给你做精神梳理了。”

“我错了,甘甜,我错了。”伏危抓住她的手,眼睛红得像是要流下血泪,“我错了,再给我个机会。再给我个机会,我懂了,我错了。我不会再犯。”

甘甜没有甩开他,她任由他发出哀求,任由他眼底的泪一颗颗砸下来,砸到她的手背上,烫得她蜷了蜷手指。

“伏危,在我心里,你压根不是一个合格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