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砰”地关上,在寂静的走廊里宛如惊雷乍响。
顾承渊将将转身,前方拐角处,楚宴宁梦魇一样地出现。
“吵架了?”
他的声音比人更先出现在顾承渊视线里。
顾承渊抬起眼,眼里无波无澜,没有楚宴宁预想中的愤怒。
顾承渊不用想就知道谁在通风报信。
他不咸不淡地接话,“辰野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楚宴宁耸耸肩,“对甘甜的事,我总是关心一些。”
顾承渊不在意地点头,绕开他想往前走。
楚宴宁抬起手臂拦住唯一的去路,“你没什么想说的?”
今晚真是奇怪,一个两个,先是问他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后又是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承渊好整以暇地问:“你希望我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能忍。”
“这种话激怒不了我。”
顾承渊侧身往外走,楚宴宁挡住他,“那什么能激怒你?你跟甘甜吵架了?不然怎么这个点被轰出房间?”
“你的专业是听墙角?”顾承渊打断他。
“看来我猜对了。”
顾承渊后退半步,不躲不避地跟楚宴宁对视。时至今日,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
“甘甜跟我交了底,事情我都知道了。”
楚宴宁不意外两人的摊牌,嘴角翘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也不怪他信心满满,顾承渊一张脸如丧考妣,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半夜被赶出了房门。
可他想岔了。
顾承渊眼神嘲讽地落在他身上。
“另一条微信不是发给你的,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都没关系了。”
他干脆把话说得再直白些,“楚宴宁,你压根算不上我的对手。”
楚宴宁牙根紧咬,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脸颊生疼。
“顾承渊,你也别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人生那么长,谁知道以后怎么样,你也不过是她人生的过客。”
“我对甘甜有什么不同你不是最清楚吗?不然你和辰野怎么会紧咬我不放呢?”
顾承渊一张冷脸,说的话倒是寸土不让,“假扮朋友的把戏有意思吗?”
“比假扮爱人天长地久的把戏有意思。”
楚宴宁反驳,“你别以为她嘴上说只爱你一个人,就是只爱你一个。她只是在表演她只爱你一个人罢了。”
“正常恋爱,发现矛盾后会争吵、解决,但她会解决矛盾的吗?她不会,她只会道歉然后逃跑。”
楚宴宁尖锐的眼神射向他,似乎是想看到他退却。
“你要喜欢她,就要接受她的全部。”
楚宴宁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咬紧的牙关和紧绷的身体说明那一字一句全是出自他的肺腑,字字泣血。
楚宴宁很了解甘甜,又或者说,他被伤的最深,所以能看透她。
顾承渊凝神看他几秒,没有任何失态,语气平静:“你很了解她。”
这个回应完全在楚宴宁的意料之外,他甚至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顾承渊绕过来,径直摁下下行电梯。
顾承渊身高颀长,双手静静地垂在身体两侧,两手空空——
楚宴宁这才发现,他手里没有拿任何行李。
楚宴宁大步迈上去,不可置信,“你不是要走?”
顾承渊浓重的眉眼轻描淡写地扫过他,“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走?”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指定楼层,顾承渊径直迈进电梯。
门缓缓关上之时,顾承渊眼里寒光一闪,到底还是见不得楚宴宁好像洞察了一切的模样,冷冷开口。
“她和盘托出了一切,但半个字都没提起你。”顾承渊语气冰冷,“你在她那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楚宴宁身形颤动,一时之间没说出半个反驳的字。电梯门严丝合缝地关上,把他的愤怒一并带走。
楚宴宁站在电梯门口,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顾承渊的“斗志”消失了。
他那句“你很了解她”,听起来就像是他也能理解甘甜一样。
他似乎开始接受了?
楚宴宁胸口绵延起一阵钝痛,机关算尽,算不到人是会变的,还变得那么快。
走廊随着说话声的消失回归沉寂,另一侧走廊转角,江许贴墙站立,心中一片泠然。
他听完了全程。
如果真是按照他想的,等甘甜的空窗期再去追人。恐怕今生也永远没有机会,再做点什么。
没等他想清楚,电梯门再次开启,顾承渊再次出现,手上拎了两个外卖袋子,其中一个赫然是某个品牌的奶茶。
顾承渊没有走,甚至在摊牌完的夜晚还有心思给她下楼拿夜宵。
他跟甘甜达成了某种共识吗?
江许沉默两秒,转身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