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没有看面前两人的模样,反而从怀中掏出纸笔,默默思考着。
归海鲸见状赶忙朝着骆病隐使了个眼色,可他似乎并没有看懂其中意思,眼神显得更加茫然了。
“研磨啊!”
归海鲸呼吸急促地低声道。
“没墨水咱家大人又该如何书写?”
骆病隐恍然大悟,向来木讷沉默的他,赶忙起身翻箱倒柜,从包袱的最深处找到一块墨锭和一方破旧砚台。
归海鲸则是生怕自家大人的墨水不够,迅速从屋外舀了一大桶清水提进屋内。
卫渊脑海中回忆着第一次功法融合的诸多信息。
盏茶功夫后,便开始持笔蘸墨,洋洋洒洒地书写起来。
虎生双翼即“飞熊”。
这《飞熊铸体术》乃《虎魔铸体术》与《赤鸦铸体术》融合而成,虽无延寿之效,但修行起来威力也颇为不俗。
虎者阳物也,百兽之王,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
虎魔之煞融合大日之煞、虎魔融合赤鸦,这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如虎添翼”。
不但能显着提升修行之人的身法速度,汲取煞气的途径更是多了一种大日之煞。
如此一来便再也不必担心妖血不够、修行效率变慢的问题了。
…
归海鲸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卫渊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宣纸上的墨字,神色中的激动似乎有些难以抑制。
良久之后,
卫渊放下手中毛笔,轻轻在宣纸上吹了吹。
“能看懂吗?”
“卫某不善笔墨之事,若有不懂的现在问我便是。”
一旁的归海鲸此刻已然看得入了神,听到卫渊讲话后,身体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小鸡啄米般兴奋点头道。
“看得懂,看得懂。”
“属下之前做矮…”
归海鲸语气一顿,旋即,脸色发红地讷讷道。
“做…做矮奴时,曾在主家识过几年字。”
卫渊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对他的出身生出什么轻蔑的意思。
如此乱世,能活着便已是殊为不易,哪管你之前什么背景。
“那就好。”
卫渊拿起桌上的几张写满字的宣纸递了过去。
这上面写的是五脏煞轮的完整修行之法和一枚四极煞轮的修行之法。
“若有不懂之处可随时过来问我。”
卫渊缓缓起身,正要离开之时,却忽然拍了下额头,转过身来,朝着两人伸出掌心。
归海鲸两人疑惑望去。
下一瞬,
只见一枚猩红欲滴的煞轮竟在其掌心缓缓浮现而出。
顷刻间,
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凶煞气息,微弱的气流吹在皮肤上甚至有些微微生疼。
“这便是上面所写的四极煞轮。”
“第四枚五脏煞轮若是没有头绪,不妨可以修炼四极煞轮试试。”
这铸体之法共分为两个部分,一为五脏,一为四极。
就像那位大魏的兵家所说,这四级煞轮原本就是为了填补兵家缺陷所创。
因此,就算五脏煞轮并未修行圆满,亦可尝试修行。
不过,一般还是修出三枚以上的五脏煞轮后,再修行是最好的。
若在此之前便修行,那么凝结出的四极煞轮对修行者的实力增幅则会稍弱一些。
卫渊大手轻攥,猩红煞轮顿时消失不见。
望着两人近乎呆滞的脸庞,他笑了笑道。
“好好修行,还有那隐匿之法也不要落下,毕竟…”
狭长眸光缓缓扫过两人。
“此法珍贵。”
“你们身为老兵家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罢,
卫渊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两人房间。
“砰!”
直到那道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两人这才如梦初醒。
回过神来的骆病隐一把抢过归海鲸手中的宣纸,俯身将其按在桌上,眼神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上面的文字,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归海鲸也神色激动,纵身一跃,踩在椅子上与他一同观看纸上文字。
当两人看到真有四极煞轮的修行之法时,这才相信方才见到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房间内响起一道极轻的“嘶”声,那是归海鲸倒吸冷气时齿缝漏出的颤音。
骆病隐按住宣纸边缘的指节先是一僵,旋即,竟然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薄薄的泛黄宣纸在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不断发出“簌簌”之声。
“这…这真是…”
干涩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嗓间挤出,好似砂纸摩擦。
两人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闻所未闻的修行之法上,眼珠几乎都要凸出框来。
此时此刻,
周遭的声音仿佛都褪去了,没有风声,没有心跳声,甚至连方才粗重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能让人清晰感受到的,唯有狂跳的太阳穴,以及不断发麻的头皮。
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打碎两人的认知,重塑他们兵家修行的了解。
两人嘎巴嘎巴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只因他们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震撼。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里面夹杂了骇然、茫然以及一丝被打破认知后,窥见无限可能性的狂喜。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骆病隐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扭头道。
“归海兄,这四极煞轮的修行之法你可记下了?”
归海鲸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光四极煞轮的修行之法,纸上的所有东西我都已经记在心里了。”
骆病隐的嘴角微微一抽。
“此话…”
“不必问我当真不当真。”
归海鲸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之前在主家时正是因为咱这能耐才会受到重用。”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苦笑两声。
“不然,你以为我这样的天残之人,凭什么能活到这么大?”
“与我一同进入主家的矮奴足有十几位,最终只有我勉强活了下来。”
“不过…”
“现在看来,这老天爷对我还算不错,遇到大人后,你我怕是都要转运了。”
说罢,
他一把抽出骆病隐手底下的几张宣纸,直接撕成两半。
将一半囫囵塞入自己口中咀嚼,又将另外一半递了过去。
“味道不错,你尝尝。”
骆病隐:“其实…”
归海鲸:“其实,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骆病隐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屋中的火炉。
“其实我是想将这些东西烧了的。”
“不过…”
他一把抓住剩下的半张宣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这样也行。”
言罢,随手拿起茶壶,往嘴里倒了些温水,艰难将宣纸吞入腹中。
“走吧!”
骆病隐推开房门,任凭红日余晖洒在身上。
“正好夕阳未尽,你我趁此时机试试这门大好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