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短暂的惊叫声后,王家豪的喉咙瞬间被死死扼住,强烈的窒息感瞬间剥夺了他呼喊的能力,只剩下嗬嗬的漏气声。
他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踹着,眼球因缺氧而迅速布满血丝。
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手里倏地出现一枚青色玉佩。
“噗通——”
扼住他喉咙的力量骤然一松,他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嗬…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喉咙更是如同被烙铁烫过。
他连滚带爬地挣脱了卫生间门口的区域,惊惶失措地看向闫妄的床铺,一股邪火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怨毒猛地窜起。
这个废物!
他刚才弄出那么大动静,这人怎么可能没醒?
见死不救的瘪三!
王家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踉跄地爬上床梯。
“醒醒!你他妈给老子醒醒!”他嘶吼,声音因为喉咙受伤而变得怪异难听。
闫妄毫无反应,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改变。
“妈的!”
装睡是吧?
他伸手就想掐住闫妄的脖子。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而缓慢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寂静中炸响,王家豪的手僵在半空,浑身的狠戾瞬间变成恐惧,。
门外,传来了宿管那带着怒意的询问:“303,怎么回事?怎么还开着灯?为何还不睡觉?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是宿管?她怎么回来了?
不,她根本没走,还是……又来了一个?
王家豪吓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那扇破旧的宿舍门,又转头看向阳台上刺眼的白炽光。
他完了!
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无援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开门!”门外的声音逐渐不耐烦,“听到没有?把门打开!”
那声音还在维持着人类的语调,但王家豪的脑海里全是刚才镜子里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他僵硬在站在床梯上,一动不敢动,只盼着门外的东西以为没人回应就此离开。
然而,他的祈祷落空了。
门外沉默了几秒后,那声音陡然发生了变化,变得尖利无比,“我知道你在里面,不听话的学生……要接受惩罚哦。”
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清晰的“咔哒”声。
王家豪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让他没办法思考,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手脚并用想爬上闫妄的床,让闫妄挡在自己外面,可在他爬到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宿舍门就被推开了。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道瘦长扭曲的影子被阳台的光线拉长,投射在地面上。
宿管站在门口,她的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像两簇幽冷的鬼火,直勾勾地钉在僵在床梯上的王家豪身上。
阴冷的气息和浓雾瞬间弥漫在整个303宿舍,空气似乎都凝滞冻结,带着一股陈年灰尘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
王家豪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维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扭过头,看向门口。
宿管就站在那里。
她的脸,在走廊灯光的背光下模糊不清,但王家豪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不是一双。
在宿管的身后,在门框的阴影里,他似乎看到了更多……蠕动的、充满怨恨的轮廓。
“违反就寝纪律,打扰他人休息……”宿管的声音如同寒冬的风,一字一句,敲打着王家豪最后的神经,“你不是……合格的学生。”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去上厕所……”
宿管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她缓缓抬起一只手,那手指干枯细长,指甲尖锐,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青黑色。
“坏学生……需要被纠正。”
她朝着王家豪,一步步走了过来。
“不!不要过来!”
王家豪看着步步逼近的宿管,恐惧到了极点,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手中的玉佩,嘶哑地威胁道:“你、你别过来!我有诡器!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这话非但没有震慑住宿管,反而像是激怒了她。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周身阴冷的气息暴涨,那扭曲的影子在地面上疯狂蠕动。
“挑衅长辈……罪加一等!”
话音未落,宿管那只干枯青黑的手猛地加速,如同鬼魅般抓向王家豪的脖颈!
玉佩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开来,化作齑粉从王家豪指缝间溜走。
而宿管的手臂开始冒出丝丝黑烟,她吃痛地缩回手,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退后两步到了门口,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王家豪。
王家豪趁机从床梯上下来,掏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你也怕我手里的东西对不对?不如你放过我这次,我以后一定遵守纪律。”
他见宿管依旧死死盯着他,眼珠一转,指向床上的闫妄,“您进来之前他都醒着,他是故意装睡的。不尊敬长辈,没礼貌,品德败坏!他根本不是合格的学生!您应该带走他!”
他试图将祸水东引,让宿管的注意力转移到闫妄身上。
宿管那充满怨毒的目光果然顺着王家豪的手指,移到了闫妄身上。
然而,闫妄呼吸平稳,面容平静,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完全沉浸在睡梦之中。
宿管盯着他看了几秒,扭曲的脸上竟然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类似赞许的表情,“他……遵守就寝纪律,是……好学生。”
话音刚落,她猛地转回头,所有的怒火和恶意再次加倍地倾泻到王家豪身上!
“而你……屡教不改,诬陷同学……无可救药!”
两条手臂如同没有骨头般骤然伸长,带着破空之声,一条缠向王家豪举着铜镜的手臂,另一条直取他的头颅!
王家豪还想用铜镜抵挡,可宿管的手臂速度太快,如同黑色的毒蛇,头发更是先一步甩出,精准地抽打在他的手腕上。
“啪!”
剧痛传来,小铜镜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墙角。
下一刻,那只冰冷、僵硬的手掌已经牢牢地扣住了王家豪的整张脸,巨大的力量捏得他颅骨咯咯作响,另一只缠绕的手臂则死死箍住他的身体和手臂,让他无法挣扎。
“不……唔……”
王家豪的求救声被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宿舍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
黑暗中,闫妄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墨色的瞳孔在暗夜里清晰而冰冷,没有丝毫刚醒来的迷蒙。
他静静地听着门外归于寂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重新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躺在床上的云洛曦带着“美颜滤镜”看着系统传过来的画面,系统咂咂嘴:“啧啧,这王家豪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作死还要拉别人垫背,活该被带走。”
云洛曦透过“美颜滤镜”看着宿管那张被柔和处理过的脸,以及王家豪那扭曲惊恐的表情,心中毫无波澜。
“他太蠢了,也太自以为是。在这种地方,还把现实世界那套欺软怕硬、利益至上的作风带进来,死得快是必然的。”云洛曦冷静地评价,“不过,他最后那一下,倒是印证了我们的猜测。”
“什么猜测?”系统好奇。
“‘合格学生’的标准,不仅包括明面上的纪律和学习,恐怕还包括……‘品德’。”云洛曦回想起宿管对闫妄“遵守纪律是好学生”的评价,以及对王家豪“诬陷同学,无可救药”的判定。
系统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没想到在这个把学生关小黑屋,逼得学生跳楼的变态学校里竟然还讲品德这个东西。”
“或许,这正是这个副本最扭曲的地方。他们用一套看似‘正确’的规则,来掩盖内里的腐朽和残忍。‘品德’在这里,不是真正的善良与正直,而是对权威的绝对服从,是对这套扭曲规则的彻底妥协。”
“在这里,‘好学生’意味着放弃思考,放弃反抗,甚至放弃人性中基本的共情和怜悯,变成一个只会学习的、合格的机器。任何不符合这套标准的行为,都会被无情‘纠正’或‘清除’。”
“有道理。”系统表示赞同。
第二天清晨,尖锐刺耳的起床铃声将众人从不安的浅眠中惊醒。
众人聚集在走廊上,脸色一个比一个憔悴,显然昨晚都没睡好。
“昨晚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吗?”李铭问道。
冯川和曹建军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睡得很沉,没听到什么。”
云洛曦眨了下眼睛,昨晚王家豪的尖叫声隔着光屏都尤为凄厉,而住在隔壁的冯川和曹建军竟然没有听到,那只能是有什么东西把声音隔绝了。
“王家豪呢?他还没起床吗?”曹建军最先发现不对劲,303宿舍只有闫妄一个人走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闫妄身上。
闫妄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穿着整齐的黑色冲锋衣,帽檐压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听到问话,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用脚尖随意地点了点宿舍门口的地面。
那里,一道不太明显明显的拖痕,从303室内一路延伸出来,消失在楼梯口。
闫妄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昨晚宿管查寝,他违反了就寝纪律,被宿管带走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以及王家豪的结局。
空气仿佛凝固了。
恐惧如同无形的冰水,悄无声息地漫过每个人的脚踝,向上蔓延,扼住了呼吸。
华清中学的第二天,开始了。
而死亡的阴影,已经真切地笼罩了下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李铭追问。
闫妄抬眼,墨色的瞳孔扫过众人:“熄灯后,他开灯,制造噪音,被宿管发现。试图用诡器抵抗,并诬陷我。宿管判定他‘屡教不改’,‘品德败坏’,带走了。”
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众人消化着这些话,脸色更加难看。
去往食堂的路上,气氛压抑。
早餐时,众人依旧效仿华清的学生,拿出书本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
上午的课程,每个人都提心吊胆。
午休时,众人再次聚在一起交换信息,王家豪的消失,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我们一点都没察觉,要不然……”曹建军眉头紧锁,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即便察觉了,他们又能做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谁也不会贸然出去帮一个只认识一天的陌生人,而且这个陌生人并不是什么好人。
宋芳叹了口气:“这才第二天,就少了一个人……接下来三天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
这是进入副本后第一次户外活动,众人心情复杂。
既希望能暂时逃离压抑的教室,又担心在户外会遇到更不可控的危险。
体育老师是个肌肉发达、皮肤黝黑的壮汉,声音洪亮。
“今天测试一千米跑!不及格的,放学后留下来加练!”
玩家们心里叫苦不迭,但不敢反驳。
跑道是标准的四百米环形,周围是高大的铁丝网,将操场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跑步开始后,云洛曦刻意放慢速度,跟在队伍中后段,观察着四周。
操场不远处的杂草丛中似乎特别茂盛,风吹来,青草香里还夹杂着淡淡的臭味。
是错觉吗?
自由活动时间,云洛曦叫来闫妄,下巴微抬,看向不远处,“陪我去那边看看。”
“……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云洛曦迷茫。
“男女独处,不合适。”
闫妄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云洛曦却从他那双墨色的瞳孔里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意味。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在这个纪律严苛到变态的学校里,男女学生单独相处,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万一被老师误会他们谈恋爱……
云洛曦眨了眨眼,神神秘秘凑近闫妄,“喂,闫妄,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