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垠边听边点头,往脑子里记。
他也不管具体能不能用,反正先把听起来稍微有点靠谱的记下来,到时候给杰森。
让杰森和他的研究团队,甚至是正电子世界专家们讨论。
至于能不能实现?难度有多高?
那就和吴垠的关系不大了。
太岁说要搭载诡异探测器,那已经有了
锁定诡异,这项技术的理论也早就已经突破。让诡异探测器能屏蔽特定能量信号用的就是这项技术。
看到吴垠不仅认真记录还点头肯定,杨岁的兴致更高了,各种天马行空、堪比科幻设定的点子更是层出不穷地往外冒。
就在这时,陆渊冷静而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杨岁的脑海中响起。
“宋锦最新的心理评估报告已生成,情况……不容乐观。”
……
片刻后,一号生物实验室监控室外。
杨岁沉默地站在大屏幕前,目光透过屏幕,落在里面安静坐着,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厚障壁的宋锦身上。
他刚刚耐心听完了观察员和心理专家的联合汇报。
“所以说,现在的宋锦,实质是宋白。并且,这种状态的持续时间已经打破了此前的所有记录,甚至远超宋白人格以往占据主导的最长时间。”
“是的,太岁同志。”心理医生很客观地说道:“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临界点。人格解离的程度和稳定性都前所未有。”
杨岁转过头,眉头紧锁。
“需要……再尝试进行一次治疗吗?”
“根据当前的理论模型和实际评估,再次强行干预的效果预期极低,且风险指数级升高。”
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异常严肃。
“核心问题在于,他已经深度接纳并固化了另一种异常梦境作为自身存在的一部分。更棘手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我们观察到了明确的新人格解离迹象!如果此刻在他已极度脆弱和混乱的精神基底上,再次进行那种强度的治疗……”
“结果极有可能不是唤回宋锦,而是在废墟之上,强行催生出一个顶着宋锦名字的第三人格。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吴垠问道:“那么,目前能给出的治疗方案是什么?任何方向都可以!”
医生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是深深的无奈和作为专业人士的坦诚。
“他这种情况……非常困难。”
“因为他无法摆脱每日入梦这个核心诱因。这意味着,他的病情不是在静态中等待治疗,而是在持续不断地、日复一日地恶化。”
“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努力,药物、环境控制、心理疏导,本质上都只是在试图减缓这种恶化的速度,争取一点时间,而非真正的治愈。”
说罢,他又考虑到太岁在场,看向太岁做了个通俗易懂的比喻。
“这就好比我们要治疗一个被严重烫伤的患者。但现实是滚烫的沸水,还在持续不断地浇淋在他受伤的胳膊上。”
“在这种持续伤害源无法切断的前提下,再精妙的治疗手段,效果都极其有限,甚至显得徒劳。”
监控室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监控屏幕前映出杨岁紧抿的嘴唇和吴垠凝重的表情。
宋锦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按道理靛色该出现了。
但不确定三棱镜是不是受到了影响,仍然没给出任何指引。
不过见过爷爷后,三棱镜的可信度就急剧下降。
小说里的情节。
已经完全变成了宋白的日常,只不过他的日常有些惊心动魄。
小说给他们带不来任何线索,难道要放任宋锦变成宋白吗?
不。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让他觉醒以宋锦为基底的第三人格或许是最后的选择。
毕竟那个……再怎么说也是宋锦本人。
杨岁看着屏幕里的宋锦,忽然开口道:“他现在不属于这个世界,更不属于小说世界,更不属于我们给他创造的虚假世界……”
“他无家可归了。”
“什么?”心理医生先是错愕,随即瞬间理解了杨岁话语中蕴含的残酷真相。
宋锦的精神世界已彻底迷失,正在失去可以锚定的家园。
吴垠脸色严肃,在思考应对之策。
杨岁对心理医生说道:“能先把宋白压下去吗?至少得让宋锦变得能交流。”
“可以。”
心理医生重重点头,虽然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应对一次眼前的危机还是有把握的。
只不过危机很快就会再来罢了。
“好,麻烦了。”
……
装修温馨的收容室内,电视屏幕闪烁着热闹的画面,声音被调到了最大,在这片空间里回荡。
但宋锦只是呆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屏幕。
那些喧嚣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根本无法抵达他的耳蜗,更无法触动他麻木的神经。
杨岁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宋锦被这突然的闯入惊动,迟缓地抬起头,看到杨岁,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杨岁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没有坐下。他就那么站着。
“厌恶这一切了吗?”
宋锦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随即如同碎裂的瓷器般剥落。
他不自然的低下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没……没有。”
“人都有理性和感性,你的理性告诉你,你没有厌恶这一切,也不能厌恶这一切。但是你的感性也不能忽视,正视你自己的内心回答我。”
“我……”
“好了,你已经给出答案了。”
“想去冒险吗?”
“什么?”
“在真实的诡异事件里,去感受那些不讲道理、扭曲疯狂的诡异,去行走在黄泉路边缘的钢索上。你,愿意吗?”
“我……”宋锦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杨岁却不等他回答,目光扫向那喧嚣的电视屏幕。
“电视好看吗?”
宋锦茫然地摇头。
“不知道。”
“给你个选择。”
杨岁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宋锦心上。
“是永远坐在这里,当一个麻木的观众?还是站起来,走上那个舞台,成为一个直面恐惧的演员?”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宋锦的声音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正视你的内心,答案不用我告诉你。”
“我……”
“回答我的问题,是做观众还是演员?”
“我可能会死。”
“是的,你可能会死。你死后,我会照顾好柳绵姐和颖儿。”
“我很危险……我如果死了,或者接触到诡异,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
“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不……”
“别磨磨唧唧了,我就问你,是要当观众还是演员?我不要你经过理性思考后的答案,我只要你的大脑中的最先出现的答案。”
“我……”
“走!”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宋锦的手腕,将他从沙发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你犹豫一秒就代表你开始思考了,如果大脑中第一个答案是拒绝的话,那你就不会思考。”
宋锦被拽得一个踉跄,手腕被杨岁铁钳般的手抓得生疼。
他从未见过如此蛮横又直指人心的逻辑,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杨岁看着他惊愕的脸,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野性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还在喧嚣的电视屏幕。
“先说好,我是主角,你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