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裳无语了。
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说了。
上次是凤岚。
这次是李承瑾。虽然这次格外离谱。
说实话，一句话听多了，就忍不住多想。
“你好像认为我会同时喜欢两个男人？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女人么？”商九裳眼神闪烁，不知为何，莫名心虚。
四周安静一瞬，白狐缓缓摇头，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你会不会同时喜欢两个男人，我不知道。可你是人，人族自私又贪婪，所以我不相信你只喜欢一个男人。”
他的话充满了对人族的偏见，却又那么理性和真实。
商九裳：“……”
白狐的话揭开了她心底一直以来被故意忽视的隐秘。
商九裳自从魂穿到修仙世界，遇到了不少男人，还都是极好看的男人。
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在一个环境待久了，会被同化。
现实世界，她不过待了二十五年。
修仙世界呢，如果她不死，她会待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千年。
再顽固的思想，在如历史长河般的时间面前，也会被淡化，甚至消失。
商九裳深知这一点。
当同化发生在她身上，她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环境，保持“初心”？
商九裳不知道别人如何在一个“环境”中保持初心。
她承认自己做不到。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她太容易受到诱惑。
修仙世界，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同样也是一个充满诱惑的世界。
她所能做到，不是用意志力抵抗诱惑，而是不要让诱惑反噬自身，不要让诱惑妨碍到她的人生主线。
如果同化的，是她不排斥的，是让她活得更好的，她会欣然接受。
商九裳在现实世界没谈过恋爱，可也不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
她了解自己。
无论是男色诱惑，还是和那些男人之间的暧昧，她都乐在其中。
她的感情观早被修仙世界的那套生存规则潜移默化改变了。
而修仙世界，是一个可以满足她这种欲望的地方。
她的修仙资质，也让她有资本可以获得她想要的，那么，她为何不去争取呢？
所以，当商九裳听到白狐不相信自己的那一刻，不但没有皱眉不悦，反而兴奋起来。
她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狐会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明明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却还要靠近自己。
这一发现，怎能不让她兴奋？！
商九裳脸色因为兴奋变得潮红。
白狐被她那占有欲的眼神看得脸热。
因对人族的那股淡漠情绪都散了。
其实，他对人族的认知一直都如此，从未改变。
虽然对商九裳有意，也因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时会觉得她很特别，可他知道，人就是人，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改变，也不会轻易为别人改变，更何况他还不是人，他是妖。
如果商九裳拿人妖殊途说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妖向来随心而为，面对情爱，妖族可以不在乎什么修为什么种族。
可人族呢。
人族能像妖族一样，无所顾忌，不在乎世俗眼光么？
不会。
人族是一个特别容易产生顾虑的种族，心思深，考虑的东西也多。
白狐与商九裳接触，怎么会没看出她的顾虑呢？
明明同样对他有意，明明同样的心思，却像被什么束缚，总是拒绝或者回避他。
他没想商九裳为他改变什么。
在他和她之间，一直有欲求的，始终都是他。
他想得到她的心是真的，不想伤害她的心也是真的。
虽然他无数次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她一个行为，一个表情，便轻易能让他的心动摇。
可内心在意她的感觉是真真切切，他无法欺骗自己。
妖族也不会像人族那样自欺欺人。
妖族只会跟着自己的心走。
“你……你喜欢他多，还是喜欢我多？”白狐恨自己不争气，语气暴露了情绪，让他小心翼翼又太不可能，他很不耐烦，但又忍不住在意。
“额……你别乱吃醋。”商九裳渐渐松开他的手，怕自己太过兴奋，去抱他亲他，他的纵容，让她的占有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几乎要失控。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白狐，有关李承瑾的事。
她担心他因为这股醋劲，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妨碍她接近李承瑾报仇。
“其实吧，那人是我……”商九裳刚要开口，设在头顶的结界忽然打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进。
她在看到涂山玥身后的青衣男修便及时住了口。
青衣男修正是李承瑾。
李承瑾来百妖城已经两个月了。
他一直带着缥缈宗弟子猎杀兽潮的妖兽，因为在此之前，御兽宗副宗主先解决了棘手的高阶妖兽，所以他和筑基弟子猎杀的都是低阶妖兽，只是数量多，并不多费劲。
李承瑾带着缥缈宗弟子历练结束，没有离开百妖城。
一是，他的任务除了帮助百妖城度过兽潮难关外，还有寻找商九裳。
数月之前，有一个自称火云宗弟子的道友，传信到缥缈宗，称商九裳在妖兽山脉被一个元婴修士带走，下落不明。
李承瑾当时刚好闭关出来，领了到百妖城历练的任务，炼丹峰闲真人得知后便嘱托他寻找商九裳。
二是，守城门的辛守备和他商量，想要给百妖城设一个护城大阵。
兽潮让百妖城元气大伤，没个百年时间无法恢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设护城大阵，保护百妖城的修士和百姓。
可护城大阵，连元婴期修士都不能凭一己之力设立，李承瑾一个金丹期中期修士，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好在百妖城常年受兽潮侵扰，祖辈就有修仙大能设下的护城大阵，只是因为使用的次数过多，阵法上的阵纹已经坏掉，才不能使用。
如果想重新启动护城大阵，只需修复阵纹即可。
可百妖城是个小地方，常年都不来高阶修士，就算出现高阶修士也不敢信任，辛守备是看李承瑾来自一流修仙宗门，带着小辈历练，很关照他们，又好几次从妖兽口中救下凡人百姓，觉得他品行不错，才开了这个口。
李承瑾没有答应，或者说没有着急答应。
因为护城大阵的阵纹复杂严密，稍不注意，会毁掉整个阵法，他本心不想接这个麻烦的烂摊子，可他还要找商九裳，早前他让辛守备派人留意对方的消息，李承瑾不想欠人情，这事便不好拒绝了。
如果想要修复阵纹，需要同阶修士在旁边协助，他正忧心怎么找其他金丹修士，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从小辈嘴里得知了。
所以才有了这次拜访。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要找的人，正是这位金丹修士。
商九裳缓缓站起身，在李承瑾惊讶的眼神中，微微一笑。
“李师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