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跟在身后的那些缥缈宗弟子吵了起来。
一盏茶前，缥缈宗众弟子还在暗中传音八卦商九裳竟然也是缥缈宗的，又猜测她和李承瑾的关系。
可猜来猜去，猜不出所以然，便各自逛街玩乐。
其中有爱美的女修关注养护容颜之物。
“这是舞道友推荐的南海紫珠粉，对美白有奇效。”有女弟子推荐道。
“那个不男不女说的话也能信……”一旁的男弟子不屑道。
他们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从缥缈宗到百妖城的路上，不出一个月便和这群女修打成一片，也不知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手段，讨这些女修的欢心。
因这事，一来一回，缥缈宗的女弟子和男弟子便吵了起来。
商九裳和李承瑾都没有关注身后，自然不知他们为何而吵，左右不过是小事。
商九裳看向李承瑾，眼神好似在说你不管管，李承瑾莞尔，“小辈的事，我们不好插手。”
商九裳听了，没再提。
其实她跟李承瑾无话可说，待久了，她都怕自己忍不住暴露想杀他的欲望。
李承瑾也沉默下来。
坊市因为三日后的赏灯会提前挂起了彩灯，整个街市五彩斑斓，耀眼夺目。
两人并肩走着，四周的喧嚣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最后还是李承瑾打破沉默，主动问她，是要回酒楼，还是回五湖四海仙居。
商九裳想着她和李承瑾在外面已经有一会儿了，白狐也不可能在酒楼等她，便说回五湖四海仙居。
李承瑾闻言自然要相送。
商九裳看他一眼，她当然不想他送，不过……
“师兄没有住在五湖四海仙居？”李承瑾完全可以说自己顺路，可他没这么说。
“辛守备安排了府邸，便没有在那租洞府。”李承瑾耐心解释。
主要是辛守备怕李承瑾答应之后言而无信跑路，所以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商九裳了然点头，这也给了她拒绝的机会，“师兄不用送我，太麻烦了，前面拐弯就到了。”
府邸大多位于城中心，而他们现在身处的坊市靠近城门口，方向不一致，一个南，一个北。
李承瑾看她神情真诚，倒是没有勉强。
突然想到什么，他问：“师妹和那几个男修住在一起么？”
商九裳笑着点头，“他们是我的朋友。”眼底掩下审视的神色。
李承瑾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从白狐他们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李承瑾欲言又止，“我看那个少年好像很依赖你。”
“哦，他年纪不大，依赖我也正常。”商九裳笑呵呵的，看不出任何破绽。
“而且那些筑基弟子不也粘着师兄么？我听他们似乎对赏灯会感兴趣，师兄也不要太约束他们了。”她往后看了一眼，似意有所指。
李承瑾看着她，突兀的问了一句，“师妹对赏灯会感兴趣么？”
百妖城的赏灯会是为了庆祝兽潮退散，算是百妖城独有的惯例。
到时候一定喜庆热闹。
听商九裳提及，他莫名问了出来。
商九裳顿了一下，反应极快的露出惊喜表情，“师兄是邀请我一起参加赏灯会么？师妹怎敢拒绝。”
李承瑾轻咳一声，便匆匆离开了，少见的有些失态。
商九裳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走远，灯光下，脸上依旧挂着笑，没被光照的侧脸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分别后，商九裳回到五湖四海仙居。
她进入院子，见花坛旁安静站着一道雪白身影。
他手里还捏着一朵紫色小野花，脚下洒了一地花瓣，显然在那摘了有一阵。
商九裳瞧见，面露无奈，她走过去，“怎么一个人，涂山前辈没有陪你？”
白狐转眸看向她，声音含笑，答非所问，“回来的挺早。”
商九裳上下打量他，“很开心？”
白狐轻哼，好像说这不是废话么。
他走上前，有俯身靠近的迹象，商九裳下意识后退，他顿住，目光幽怨，“我想抱你。”
他都让她陪那个‘他乡遇故知’了，要点补偿不为过。
如果商九裳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吐槽，她哪里是陪李承瑾，她那是刺探敌情。
闻言，商九裳一怔，刚刚和李承瑾一起，杀心还在，心情没转换过来，没心思和他卿卿我我，可如果只是抱一下，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她双臂一张，大大方方的将他抱住。
白狐：“……”
他双臂收紧，垂眼瞥见手里的花，啧了一声，嫌弃的随手一丢，不需要了。
“我这次从妖族出来，不仅是来找你，我还带了婚……”身体亲密相贴的抱在一起，商九裳本想自然地推开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温柔低语。
商九裳听这话直觉不妙，赶紧挣脱腰间的手臂，从他怀里出来，打断他后面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白狐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
商九裳干笑两声，不看他，只抬头盯着天，“天色不早了，我们洗洗睡吧。”
“你刚刚主动抱我，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我呢。”白狐没忍住，语气嘲讽。
商九裳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白狐不喜欢她这副不干不脆的样子，唇角嘲讽的弧度渐渐扩大。
“没想到你如此看不上我，连我的话都懒得听。”
商九裳脸色发苦。
她哪是懒得听，她是太清楚他要说什么了。
“婚……”除了婚书，还能是什么。
她又不是不知道婚书有什么用，只要得手，只要毁掉，白狐身上的禁制就会消失，他就可以和人族签订道侣契约。
白狐现在和她说这个，他什么意思，她清清楚楚。
可她也了解自己，坚定的不婚不育主义者。
这里面有着她对不被束缚的渴望。
她不希望自己身上有太多的角色标签，无论是当谁的妻子，还是当谁的母亲，都没有完全做自己来得有诱惑。
她只想做商九裳。
她不可能与别人签订道侣契约。
如果白狐要求签订道侣契约，她一定会拒绝。
白狐也一定以为她是在拒绝他。
可她只想拒绝这种外在形式，并不想拒绝他的感情。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她的心思呢。
白狐看着她的表情，皱起眉。
他让她困扰了么？
商九裳抬眼，与他对视。
她表情有几分无奈，道：“我没有看不上你，下午在酒楼不是还有女修关注你么？”
白狐眸光一怔，凝视她，“你因为这个事不开心？”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都有关注商九裳，她当时明明没有情绪变化，还在女修过来后假装没看见。
他和她相处的过程，一直吃醋的，都是他。有时候，白狐希望商九裳能为他吃醋，希望她多在意自己。
可当知道商九裳真的因为一个关注他的女人而不开心，他的心脏像被人用手拧了一把，不好受起来。
手被突然攥着，商九裳大感意外的抬起头。
那双冰蓝色眼睛正专注又紧张的望着她。
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心头闪过一丝好奇，她表面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明明受人欢迎，为什么要说我看不上你呢？”
商九裳怎么可能看不上白狐，非要说这种谁看不上谁的话题，也只可能反过来，但商九裳这人自恋，她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
但她也心知肚明自己和白狐之间的差距——修为。
自己只是金丹修士，白狐是化神修士。
一个等级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地，更别说中间还隔着元婴。
可白狐有一千三百岁，他比她提前修炼了好多好多年，她满打满算也就修炼二十年，如果论修炼天赋，她一点都不比他差。
给她时间，假以时日，她未必不会和他一样强大。
而且商九裳清楚人与人的起点不同。
资源，天赋，时间，悟性，运气……这些条件并不会在人出生后就平均且公平的分配给每一个人。
所以，站在这些条件之上，还要进行自己与别人的“比较”，难道不是一种针对自己的刻薄么？
商九裳可不是对自己刻薄的人。
从明知自己和白狐有修为差距，明知自己感情不专一，明知自己是坚定的不婚不育主义者，商九裳依旧不想拒绝白狐，就可以看出，她对自己极其“宽容”。
“那又怎么样？她们是因为我的外貌，这是狐族天生的。”白狐神色淡淡的，没有丝毫动容。
商九裳无语，“什么叫那又怎么样？不要说得那么轻飘飘的好吧，你很耀眼啊，你天生就应该受人瞩目。”
白狐一怔。
那句“你天生就应该受人瞩目”，他听出来，她肯定的是自己。
他从来不知道，在她心里他是这般耀眼的存在。
被那双明亮的桃花眼注视，面具后的脸渐渐升温。
他望着她的眼神，有瞬间的迷离。
缓缓俯身凑近她的唇。
商九裳无情别过脸躲开。
白狐身体一僵，随即低吼：“没看到小爷想亲你么？！”
商九裳点头又摇头，“看出来了，不亲。”
那副拒不配合的表情，让白狐愈发恼怒。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为什么？”
商九裳白他一眼，大咧咧嫌弃，“你亲人跟咬人什么区别？还是练练吧。”
“我自己一个怎么练？！”白狐眼珠子都没带转的，死死瞪着她，她要是敢说让他和别的女人一起，他非要气炸不可。
商九裳又不是不知道白狐对她的心思，自然不会说那些没脑子的话，转而笑道：“有空，我教你。”
白狐听出她的潜台词。
会亲他，但不是现在。
可那双因为眉尾上挑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还是勾住了他，看得心痒痒的。
他眼神逐渐变味，有点荡漾的春意。
商九裳见状心道糟糕，暗骂自己。
说话不经大脑，把话说暧昧了，现在好了，好好的“良家”狐狸，又动春心了。
这时，一个身影从余光出现，商九裳像是看见救星，大声招呼。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