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爷和赵丽美的死,让两个人一蹶不振,那就是老太太和文贤安。
老太太从那天被文贤莺和丙妹扶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床,拉屎拉尿都是丙妹把净桶拿到床前解决的。
文贤莺也一个星期都没有去学校了,天天去陪老太太,也顺便给文老爷过头七。她还担心老太太时日不多,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过年。每次回到家里,都是默默的流泪。
另一个就是文贤安,文老爷死了,他吸食鸦片就变得肆无忌惮,不局限在房间里抽。有时躺在客厅的躺椅上,懒得起身,直接叫兰珍或者永连把烟灯和烟枪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的吞云吐雾。
而且,现在吸食鸦片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一天三次,四次还不到晚。家里的大事小情也彻底不管了,吃完鸦片就在躺椅上挺尸。
许多时候,在睡梦里会发出瘆人的傻笑,手指头抽搐般的抖动,也不知道他梦里梦到了什么?
赵丽美死了,两个孩子就由肥娟照看着,但是不住在方氏原来的院子,而是全部搬到了文贤安这边来。
现在偌大的文家大宅,一天到晚没看到几个人行走,到处空荡荡的,早晚走在那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静得都能听到脚步的回声,平添许多恐怖感。
这一天,突然翻风,石宽知道文贤莺出门去老太太那里时,只穿了一件单衣。便找了一件厚一点的衣服,亲自给送去。
到了老太太那里,看到文贤贵也在。他把衣服给了文贤莺,又和老太太说了一回话,就把文贤贵叫了出来。
一根烟递过去后,问道:
“秀妈也关了这么多天,怎么还不送去县城,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审问清楚?”
文贤贵早就不抽烟了,他摆了摆手,说道:
“这个贱人,不管如何审问,就是不承认杀了赵丽美,只交代杀了崇浩的事。我看赵丽美还真不是她杀的,身上又没有伤,赵丽美怎么会平白无故让她掐死?长得那么壮,要被掐死的,那也是秀妈。”
石宽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是秀妈杀死赵丽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把那烟雾吹得乱七八糟的,问道:
“既然没有什么可审的了,那怎么还不把她押去县城?”
“不押了,明天去县城,和马世友说一下,把她送去顾家湾金矿。”
文贤贵话说得阴阴的,他怕火,石宽吸烟他都不舒服,伸手过去,把那烟扯掉踩灭了。
石宽身体有点颤抖,倒不是因为烟被文贤贵踩灭了。而是知道把秀妈送去顾家湾金矿,那绝对不是挖矿,而是供金矿上的那些男人发泄。
“送去金矿?谁的主意?”
“三平的,这女人太狠毒了,我觉得这主意可以。”
文贤贵茶瘾来了,左右看了看,没见连三平捧着茶壶在身边。自己转身就走了,也不再理会石宽。
石宽愣在了原地,人有点发傻。秀妈四十多岁,身体臃肿,毫无姿色可言,连三平怎么就能提出这样的建议?连三平和秀妈之间也有仇?
文贤贵是进老太太屋子里找茶喝了,老太太养过他一段时间,他还是记住这份恩情的,每隔个一两天就会来看上一次。他来看也没什么话说,就是在旁边坐,听老太太训。
石宽没有跟着进老太太的屋,而是去了文贤贵的家。他要趁连三平现在不跟随文贤贵,去找人问个清楚。
到了文贤贵的家,这里也是冷冷清清的。穿过了中堂,也还没看到一个人影,他冲着客厅喊道:
“三平,在家吗?”
“在呀,石队长,你怎么来了?”
连三平从侧屋抱着他的女儿走出来,美金之前给他生了个死胎,隔了三年后,终于又给他生了个女儿出来,原本取名连娣。可是人比较弱,三不五时就生病,后来找了个算命的算一下,说是要改名,改为了连全旺,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什么病难了。还真的是,改了个这个难听的名字之后,人就一天一天的旺起来,脸蛋也红扑扑的。连三平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喜欢得不得了,怎么样都会挤出一点时间来陪女儿。刚才文贤贵只是要去老太太那里,不是外出,他也就没有跟去,留在家里陪女儿了。
“来找你家主子,人呢,哪去了?怎么一个都不见?”
石宽明知故问,上前捏了一下连全旺的脸蛋。
“去老太太那了,少奶奶睡觉?翻风了,阿芬怕崇仙少爷冷,拿着一件衣服和美金一起去学校了。”
连三平把连全旺放下来,拍了拍她的屁股,让她自己到一边玩去。把石宽引进了侧屋,文贤贵不在家,他不方便把石宽带进客厅去。
这正合石宽的意,客厅的旁边就是文贤贵的睡房,黄静怡在里面睡觉,他也不想和连三平在外面说话。
这侧屋就等于是连三平的小家,也被隔出了一小间当做客厅。坐下后,还不等连三平把茶倒上,石宽就开口问:
“你小子,是不是连秀妈也睡了?”
连三平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坏笑着,继续给石宽倒茶。
“不睡白不睡,老是老了点,但也是个女人啊。”
对于连三平这种观点,石宽是比较愤怒的。不过连三平不是他的下人,他来也不是为了这点事的。喝了一口茶,他又继续问:
“你自己睡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让贤贵把她送去顾家湾金矿?”
连三平自己不喝茶,坐在石宽旁边,这会把脖子伸长,小声的说:
“不把秀妈送去顾家湾金矿让千人骑、万人坐,不能消去心头之恨啊。”
这个心头之恨肯定不是连三平的,石宽听出了名堂,把脑袋凑近,压低声音问:
“消谁的心头之恨?”
“大少奶奶的呗,还有谁的啊。”
连三平倒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石宽本来就对梁美娇有所怀疑了,听到了这样的答案,心不由跳得“咚咚”响。他又喝了一口茶,把心情平复了,装作随意的样子。
“大少奶奶,他让你把秀妈送去顾家湾金矿让那些男人睡,有点意思,说说她怎么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