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包圆圆,对牛春富几乎没有什么感情,要不是有孩子在中间牵连着,她都忘记眼前这个人是丈夫。
牛春富太让她失望了,在龙湾镇逃离出来,那还情有可原。到了安平县,开了这间布店,原本以为会好好的经营,重振家业的。可没想到,日子都还没过稳下来,就又重拾陋习,跟人耍钱了。
这些年以来,所赚到的钱,她都要想方设法的藏起来,不然家里这几个人饭都吃不上。牛春富不说她会勤俭持家也就罢了,反而说她抠抠搜搜,藏私房钱。
这样的丈夫,她又怎么能产生得起感情来?
说是卖逼得来的钱,那是气话。可事实上,也还真是这样。
小翠不陪文贤贵睡,不生下冬梅,那会有这两万块吗?她被睡的次数不多,但也是被睡了。现在收了文贤贵的钱,不就是卖x的吗?
包圆圆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睡不着,甚至感觉今天被扯了,现在还隐隐作痛。
牛春富有钱了,睡得比谁都香,第二天也比谁都起得早。也不在家吃早饭,出到外面吃了碗粉,再次消失了。
包圆圆一夜没睡,提不起精神来。小翠都送两个孩子去学校了,她才睁着那红彤彤的眼睛起床,也不洗漱,就坐在客厅里发呆。
小翠回来了,看到这个样子,有点担心,抬手往那脑门上搭过去,问道:
“姐,你是不是生病了,也不去开铺。”
“昨天的钱被春富回来拿了。”
不用小翠搭,包圆圆也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不是头疼脑热,而是累,心累身也累。
小翠微微愣了一下,轻声说:
“拿就拿吧,委屈他了。”
小翠还不知道牛琪美也是文贤贵的种,要是知道了,会更替牛春富委屈。这钱被牛春富拿了,她反而觉得少了一点负罪感。
包圆圆病了,文贤贵也病了,从县城回到家后,就躺到了床上,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连阿芬来了,都不斜眼看一下。
幸亏每天还起来吃点饭,要不然阿芬可得叫人把他抬去卫生所了。
文贤贵病了,黄静怡却趁他弱,不冷不热的问上一句:
“你是不是去县城了?你在县城认识那么多当官的,也不知道给贤豪物色一个官家小姐。”
黄静怡一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天却关心起文贤豪来。文贤贵有些奇怪,说了从县城回来的第一句话。
“谁托你说媒的?”
“莲婶子。”
黄静怡本来话就不多,就更不想和文贤贵拐弯抹角。她是觉得嫁到文家以来,第一次碰到甄氏这么一个还有点情投意合的人,再加上这些天甄氏来玩时,又明里暗里的说了几嘴,她现在记起了,才帮忙说上一句的。
说起甄氏,又看到黄静怡在绣花,文贤贵马上就想到了甄氏裤衩上的喜鹊,而且还想到了他娘和二哥。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两下,冷冷的说:
“给我做几件裤衩子,每件上面都要绣一只乌龟。”
男人的裤衩子,肯定不是这种布料。即使是用这种布料,也没听说过了要绣东西的,而且绣的是乌龟。黄静怡惊得手都被扎了一下,赶紧伸进嘴巴含住。
没等到黄静怡的回答,文贤贵又说:
“我说的是认真的,你要是不帮我做,那以后我就天天睡你。”
“你疯了。”
黄静怡把手吐出来,收拾起针线活,要出到外面去绣。文贤贵从县城回来,像木头一样躺着不动,现在又说出这种无头无脑,毫无道德可言的话,那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就是疯了,从今往后,在龙湾镇哪一对狗男女敢乱搞,被我知道了,我扒光他们的衣服游街。”
文兴贵还真是疯了,话吼得很大声,双腿高高举起,狠狠的砸在床板上。
黄静怡不再回答,逃一般出了房间。
十一月十七,还有三天就是冬至,文家榨油坊开榨。文贤安只是来陪同石宽烧了一下炮仗,然后就回去了。
好在第一天开榨,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活,也就收乡民挑来的茶果,把那些果倒到火炕楼上,要把这些茶籽果烤上两三天,用手一拨就咔咔响,才会拿下来碾碎。
所以文贤安回去,石宽也并不太在意,独自一人留下来指挥伙计们劈柴,收果,上炕。
榨油是要在榨油房里住下的,因为过几天碾果时,晚上就要偷偷摸摸起来往里面添加洋烟菜粉,这事不能让伙计们来替代。
石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文贤莺,自然是不敢带文贤莺住到榨油坊的。当然,文贤莺也不想去,说是肚子这么大了,不宜换床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到了这几个月,两人就应该逐渐逐渐减少做那事。所以让石宽独自一人住到榨油坊,正好把那事戒了。
要去榨油坊,石宽却先拐进了文家大宅。榨油坊是文贤安的,今天第一天开工,怎么样都要去汇报一下情况啊。
进到文贤安家客厅,他看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文贤安和梁美娇两人坐在饭桌前吃饭,面前摆的却是稀粥和酸菜炒辣椒。这可是冬天啊,冬天晚上吃粥,而且是在这种大户人家,那不是稀奇事吗?
稀奇的还不止这些,文贤安和梁美娇身边各放着一条棍子,手里也分别拿着毛巾,身体瑟瑟发抖。喝一口粥就擦两下鼻涕,样子十分痛苦。
“大哥,嫂子,你们这是……这是干嘛了?”
兰珍表情有些慌乱,在一旁抢着回答:
“他们……他们让我绑起来的,我……我只能照做。”
石宽懂了,更加的惊讶,上前抓住文贤安身旁的棍子,杵了杵地面。
“你们……你们真的戒了?”
文贤安把一大团鼻涕擤出,用毛巾擦掉,鼻子红红的说:
“戒了,太痛苦了,今天烟瘾犯了三回了,绑了三次,搞得我浑身没力,走路都要拄拐,鼻涕也流个不止,饭吃不下,只能让兰珍煮些粥来。”
梁美娇已经顾不上了石宽有没有知道她也抽鸦片,疲惫的搭话:
“今天总算扛过来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戒掉,都怪你大哥,当初怎么学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