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流转,时空变幻。
韩无限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条由无尽星光编织的甬道,身体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牵引。周围是飞速后退的斑斓色块和扭曲的光影,感知变得模糊,唯有丹田内的源星之核与星门保持着一种微弱的共鸣,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岁月。
脚下一实,那股牵引力骤然消失。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以韩无限化神圆满的修为和强悍的神魂,也忍不住晃了晃才站稳。他立刻警惕地撑开归墟剑域,神识如潮水般向四周扫去,同时迅速打量周遭环境。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仙家洞府、上古秘境,也非险恶绝地。
而是一片……无比荒凉、死寂、破碎的废墟。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浑浊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勉强照亮大地。脚下是干裂的、呈现出暗红色的土壤,零星散落着巨大而扭曲的黑色怪石,以及无数难以辨认材质的建筑残骸。这些残骸风格古老而奇特,绝非天垣界任何已知文明的样式,大多已被风沙侵蚀得只剩下断壁残垣,诉说着万古的沧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稀薄、却异常沉重古老的灵气,其中夹杂着更加浓郁的……寂灭死气!这股死气与永黯的力量同源,却更加原始、纯粹,仿佛是一切寂灭的终点,让人神魂都感到阵阵刺痛与不适。
极目远眺,大地起伏,沟壑纵横,看不到任何植被或水源,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只有呼啸而过的干燥冷风,卷起红色的沙尘,发出如同怨魂低泣般的呜咽声。
这里,就是所谓的“先贤祖地”、“道源秘境”?
怎会是一片如此死寂破败的世界?上古星宫的先贤,就是来自这里?还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将一切彻底葬送?
韩无限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源星之核在他丹田内缓缓旋转,散发出温和的清辉,帮他抵御着此地死气的侵蚀,并传来一丝微弱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悲凉与悸动。
他尝试感应来时的星门,却发现那丝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且不稳定,仿佛隔着无尽遥远的距离和重重阻隔。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原路返回。
既来之,则安之。
韩无限收敛心神,将警惕提到最高。此地诡异,绝不可大意。他选定一个方向,身形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向前掠去,同时神识最大限度散开,探查着任何可能的线索或危险。
前行不过百里,他的神识忽然捕捉到前方一片相对完整的废墟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立刻改变方向,几个起落便来到那片废墟。
这里似乎曾是一座祭坛般的建筑,如今已大半坍塌,只剩一个基座和几根断裂的巨柱。在一根倾倒的石柱下,韩无限看到了一具盘坐的骸骨。
骸骨并非人类,骨骼呈暗金色,更加高大粗壮,头生双角,即便死后无尽岁月,依旧散发着一种强悍的气息。它身上覆盖着早已风化不堪的铠甲碎片,面前的地面上,用某种干涸的暗色液体,刻画着几个扭曲挣扎的古老符文。
那微弱的残魂执念,正是从这骸骨头颅内散发而出。
韩无限走近,那残魂似乎感应到生人的气息,尤其是感应到韩无限体内源星之核那同源却又不同的力量,猛地波动了一下,一段断断续续、充满绝望与不甘的意念碎片,强行涌入韩无限的识海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那最后的残魂也彻底消散,化为乌有。
韩无限站在原地,消化着这短暂的信息。
背叛?星辰坠落?归墟吞噬?阻止他们?门不能开?
这零碎的信息,与璇玑的警告、永黯的企图隐隐呼应,却更加扑朔迷离。这具骸骨的主人,似乎是此地的“土着”,他口中的“他们”是谁?是永黯吗?还是指别的?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用血刻画出的符文。这些符文他从未见过,却诡异地在源星之核的辅助下,理解了其中两个重复最多的符号的含义
“祭”与“逃”!
是在祭祀什么?还是在警告后来者逃离?
韩无限心情更加沉重。这所谓的祖地,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恐怖和悲剧。
他起身,正准备继续探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砂轮摩擦般的窸窣声!
声音来自数个方向,正在快速靠近!
韩无限眼神一凛,瞬间收敛所有气息,身形融入一块巨石的阴影之中,归墟剑意内蕴,如同蛰伏的猎豹。
片刻之后,十几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尽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片废墟奔来。
看清那些黑影的模样时,即便是韩无限,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并非活物,而是一具具扭曲的、由各种生物骨骼、破碎铠甲、岩石胡乱拼接而成的……傀儡!它们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周身缭绕着精纯的寂灭死气,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在这些骷髅傀儡的中央,簇拥着一名身着破烂灰袍、身形干瘦如柴的“人”。他面容枯槁,皮肤灰败,双眼空洞,只有两点微弱的红芒闪烁,手中持着一根白骨法杖,杖顶镶嵌着一颗不断汲取周围死气的黑色晶石与永黯使用的晶石极为相似,却更加原始粗糙!
这些怪物显然发现了刚才残魂消散时产生的微弱波动,被吸引了过来。
那灰袍人抬起白骨法杖,指向韩无限藏身的巨石方向,口中发出一种嘶哑难听的音节。
顿时,那十几具骷髅傀儡眼中魂火大盛,齐齐转向,发出无声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利爪撕裂空气,带起道道灰黑色的死气锋芒!
韩无限不再隐藏!
在那群傀儡扑近的瞬间,他身形如电,骤然从阴影中射出!甚至没有动用归墟剑,只是并指如刀,一记手刀无声无息地斩出!
嗤啦!
灰白色的寂灭剑元一闪而逝!
冲在最前面的三具傀儡,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瞬间从中被整整齐齐地剖开!构成身体的骨骼、岩石无声湮灭,眼中的魂火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熄灭!
韩无限身影毫不停留,如同鬼魅般在傀儡群中穿梭,指掌拳脚皆化为最致命的武器!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湮灭一具傀儡的核心魂火!
这些傀儡实力大约相当于元婴期,但悍不畏死,死气极具侵蚀性,对付普通修士极为麻烦。但在韩无限面前,它们脆弱得如同纸糊!
仅仅三息之间,十几具凶猛扑来的骷髅傀儡,便全部化为齑粉,消散在风中!
直到此时,那名持着白骨法杖的灰袍人才似乎反应过来,空洞的眼眶中红芒剧烈跳动,似乎感受到了恐惧,嘶吼着挥动法杖,凝聚起一道浓郁的死亡冲击波,射向韩无限!
韩无限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
那足以让化神修士手忙脚乱的死亡冲击波,在靠近他身周三尺之时,便被无形的归墟力场悄然吞噬、分解,化为精纯的死气能量,反而被源星之核吸收转化。
“呃……”灰袍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嗬嗬声。
韩无限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冰冷的目光直视那两点红芒。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永黯在哪?”
他直接以神念发问,蕴含着强大的神魂压迫。
那灰袍人身体剧烈颤抖,似乎想反抗,但在韩无限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和完全克制他的力量面前,最终屈服了。他嘶哑地、断断续续地以神念回应,语言古老而晦涩,但在源星之核的辅助下,韩无限勉强理解了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