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议论的对象本人,此刻正坐在紫宸殿中,跟皇帝争论着什么。
“陛下,科考糊名和誊录只是第一步,若是要让更多的寒门学子有入朝为官的机会,那在各地办学是至为重要的一步。”
魏永旭有些头疼,“昭昭,非我不愿,而是你的步子迈的太大了,到如今每年都还有朝臣上奏,取消糊名法和誊录法,若是此时在各地办学,那朝臣的反应只会更激烈。”
“陛下,若要革新,自是要顶住压力。”叶昭宁继续争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
叶昭宁从未见他如此坚决的态度,心下便知,此事今日是办不成了。
沉吟半晌,最后退让一步,换了个请求,“陛下,那可否让琢玉坊教授女子读书识字,典籍文学。”
魏永旭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复衡量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以,但暂时只能在京城。”
叶昭宁见好就收,“谢陛下。”
在魏永旭看不见的角落,叶昭宁的嘴角无声勾起,朝臣对于取消糊名法一事她怎会不知呢。
她也知道,现在提出在各地办学,皇帝必定不会同意。
所以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这个。
而魏永旭也未必猜不到她的心思,只是夫妻二人都默契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有了皇帝的旨意,这件事情就容易的多了。
叶昭宁第二日便将嘉成长公主和睿王妃都叫进了宫,商议此事。
数日商讨,最后确定下来了数门学科。
如,识字课,律法课,经学课,算术课,农桑课,这些学科的目的各不相同。
识字课,经学课都是为了让她们读书识字,而律法课则是让她们对大周的律法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让她们能更好的保护自身。
而算术课,农桑课则是偏向于实用。
只是,这些学科不能再与之前针织女工之类的学科混杂在一起。
因为,这些学科需要聘请的就不能是技艺精湛的师傅,而需要是女先生。
不要说这样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想要请动她们,报酬必定也是高昂的。
那么为了长远发展考虑,学子的学费也注定就要高昂的多。
而且,识字读书都非一日之功,无法在两三年内速成,而时间越长,成本就越高。
所以,她只能做一些取舍。
而如今琢玉坊的规模也逐渐扩大,早先的翠园早就不够用了,前两年便扩张过一次。
两年下来,又是紧紧巴巴的,在加上又要增设学科,所以在睿王妃的建议下。
叶昭宁便同意用琢玉坊的盈余将附近的民房都买下来,改建成琢玉坊教学之用。
但这几年,睿王妃虽也打理的不错,但接连在金陵等地开设分坊,银钱便有些捉襟见肘。
最后,叶昭宁拿出来了两万两银子,但这笔钱只能算是借于琢玉坊的,来日还是要还的。
敲定了各项事宜,睿王妃和嘉成长公主便行动了起来。
叶昭宁也将乐舒县主和蒲月派了过去,帮助两人,也算是个历练。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大周休养生息十五年,也早已国力强盛,兵强马壮。
魏永旭的雄心早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开疆拓土,万世留名。
第一个就是要解决高句这个心腹大患。
但在开战之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册立储君。
而景和十五年发生了两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七月,斯罗传来消息,王储诞下一子,斯罗王欣喜异常。
而有了这个孩子,斯罗便有了下一代王位继承人,有的事情金灿佑也终于可以放心的放手去做。
十一月,回鹘也传来了一个消息,回鹘王去世,世子继位成为新王,而固安长公主成为可敦。
新王刚刚继位,第一道王令就是,封他与可敦长子,布拉克.奎尔为世子。
魏永旭对于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痛快的封了他为崇礼郡王,上柱国,明义守正可汗。
固安长公主奉为明惠顺德可敦,世子由承平县公晋升郡公。
而远在斯罗的金灿佑也没有闲着,买通南扶余高官,让他们劝说扶余王出兵斯罗。
并同时在两国边境积极备战,而王夫范睿,也亲自前往边境代替王储巡查军务。
景和十五年冬,京城的天气格外寒冷,福宁宫传来消息,宁王病重。
此次,宁王险象环生,被太医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两次,身体愈发孱弱,久病不愈。
太后几日未曾合眼,齐国公主也进宫亲自照顾弟弟,直至过了年关,天气渐渐回暖,宁王的身体才开始好转。
只是经过此一遭,他几乎到了风吹就倒的地步,太后连福宁宫都不让他出去,而崇文馆他也没在去成,只能待在福宁宫修养身体。
明镜大师来看过后,也只摇头叹气,最后只开了张温补的方子,嘱咐让他好生休养,若是这样凶险的病症再来一次,宁王多半就保不住性命了。
而反观当年瘦弱的寿绵,在李昭媛的精心照料下,也平安长到了现在。
而她凭着这份功劳,去年也被封了容妃,逢年过节恩赏不断。
明镜大师两年一换方子,寿绵也一直按照他的方子吃药,又有太医调理,容妃精心照料,倒是一年强过一年。
景和十六年年关刚过,第一日上朝,便有吏部郎中苏历谏言。
“陛下,臣有本奏。”
“苏卿家请说。”
苏历行至大殿中央,重重垂首,声音如金石撞击,在大殿中回响。
“臣启陛下,储君乃国之根本,陛下登基至今已有十五载,却仍旧未曾立储,然储君不立,社稷不安,是以臣奏请陛下早立太子,以安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