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凯伦双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哽咽。
言已至此，凯伦即使再迟钝，又何尝听不出离别之意？
菲西鲁斯走到凯伦面前。
将凯伦扶起来，轻轻抚拍去他肩上的灰尘，说道“老师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凯伦...知识只是告诉你如何格物，可真正要像盗贼之王一样学以致用，并将盗贼的名声弘扬光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也是时候该追随我老师的脚步，去重游他的足迹，去感受他的感悟，继续完善世界的历史真相。”
“我想乘坐商船去看一看，去看一看那遥远的东方，是否真的有创世神留下的修炼法门。”
“这是我余生最后的心愿。”菲西鲁斯长叹一口气，就连凯伦也为之一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问过老师，是否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自己似乎太自私了，凯伦只能重重的点头，不再多言。
场面一时间，顿时陷入离别的悲伤情绪，在场之人也了解其背后的深意。
菲西鲁斯这算是效仿昭烈帝，白帝城托孤了。
虽然菲西鲁斯不一定了解昭烈帝是何人，但现在的乔南却与古代的忠武侯一样。
“受命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菲西鲁斯清楚的知道，凯伦杀死了丹尼尔是雏鹰展翅的开始，也是鹰击搏空的开端。
高处不胜寒，杀死蒙泰古家族继承人，可不是只有出风头那么简单。
出名和显眼只在一步之间。
阿克蒙德·蒙泰古被誉为千年来最有血性的战争天才，可不仅是因为他冷酷无情的铁血军纪，还有他对人才的重视。
为了吸纳人才，他甚至可以原谅你杀死蒙泰古家族的继承人。
但这种原谅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必须臣服并服务于蒙泰古家族。
他们不会容许，一个对蒙泰古家族有着强烈敌意的天才，肆意成长。
如今摆在凯伦面前只有两条路。
一是接受蒙泰古家族的收编，终生为其效力，从此失去自由，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
二是与整个蒙泰古家族对立，彻底将这帝国雄狮推到对立面，迎接他们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但不管是哪一条，都不是凯伦目前能够承受的，刚成长起来的幼鹰，妄图与草原雄狮作对，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甚至不需要蒙泰古家族亲自动手，那些想要归顺于蒙泰古家族的人，就会迫不及待的砍下凯伦的人头，作为归顺的投名状。
不是猛龙不过江。
每一次风云会际之时，就会引得无数金鳞想要乘风而起，意图鱼跃龙门，成就不朽的伟大功绩。
可纵观古今中外历史长河，真正能够史诗留名的又有几人？只怕如同大浪淘沙，屈指可数。
江湖事除去权衡利弊，剩下的才是恩怨情仇。
年轻人终究气盛，但不气盛又怎么叫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因为有人在后面擦屁股。
没有菲西鲁斯从中斡旋，凯伦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凯伦虽然冲动，却不代表愚蠢，他自然明白老师这样安排下的一片苦心。
生是欲，养是情，托举是大恩。
菲西鲁斯对凯伦的恩情早已比天还重，堪比转世投胎，熔炉再造，重塑金身。
这样的大恩大德，可不是跪下磕几个响头，就可以还清的。
所以凯伦暗暗发誓，无论前方的道路多么艰难，他都要带着老师的期望，勇敢地走下去，在这充满阴谋与危险的世界中，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菲西鲁斯长叹一口气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切因皆由你而起，一切苦果自由你来还。”
“离开之后，好自为之，好好做人。”
“你要记住...如果你做出任何损害盗贼威名的事来，不管天涯海角，我必会将你亲手诛杀。”
菲西鲁斯的话语虽然冰冷，但所有人都感受到冰冷后面的深意。
爱之深，责之切。
胡雪莉更是感同身受的莫名升起一股悲凉之意，手掌不自觉紧握着自己的项链，喃喃说出一句“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自从与威尔逊洽谈之后，胡雪莉对自己父母的怨念被无形净化，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看见了专属于自己的幸运项链。
幸运是一种无形无象，无法接触，甚至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一种特殊存在。
就像是我们常说的幸运女神在微笑，这个人命好，本质上都是在说幸运。
它的存在不仅可以趋利避害，更像是某个神明所眷顾的宠儿，在这个世界恃宠而骄。
更令常人无法理解的是，这种契约关系是可以人为造就的，并通过某种特殊仪式，加持在某个人身上，就是人们常说的福报。
如果说胡雪莉是感性的代表，那么乔南就是理性的化身。
他在菲西鲁斯的提醒中，发现了三件之前从未在意的事。
隐隐中...他似乎看见一只看不见的手。
默默的将原本应该形成闭环的因果链条，重新恢复到初始状态。
并形成一种全新的量子叠加态，再通过与时间相互勾结，隐藏在因果轮回之中。
自从开启了破妄之眼，乔南对创世神手上的因果网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理解，所谓的量子哲学。
因为即便乔南绞尽脑汁也没法想出，有比量子叠加态更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他所看见的一张思维导图。
在这张思维导图中。
由菲西鲁斯刻意的隐藏创世法典开始，一直无规律但又有逻辑的发展至今。
还无意中牵扯出穿越，凯伦，丹尼尔，审判者，莫比乌斯，蒙泰古家族等诸方势力。
这个结果看似是无意与有意的随机结合，但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在某些人的刻意操纵下，发展至今时今日。
这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地里推波助澜。
刻意引导自己走向她设定好的结局内，并有效的控制住事态的发展，有组织，有计划，有逻辑的向前推进。
真正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而且还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浑然天成，不露一丝破绽。
如同传说中的——天局。
这样的念头轰的在乔南脑子里炸响，就连灵魂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布雷文的那句话。
“普通人连想象恶龙的能力都没有。”
没错，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恶龙。
因为恶龙的思维已经进入更高维度的空间，并巧妙的隐藏了自己。
他们的手段对于普罗大众来说，那就是一种降维打击。